第37节(1 / 2)

崔绎自知理亏,发泄过了又乖乖起身去把摔了满屋子的折子一本本捡起来,码好,放回原处。

百里赞忍俊不禁,打趣地问:“王爷坐不住,不如回府里去?”

崔绎一个哆嗦,脑袋猛摇,表情一本正经:“不回去不回去,本王爱民如子,先生还有这么多折子没批完,本王要和先生同甘共苦。”

同甘共苦你大爷,百里赞真想把砚台呼他脸上去,分明就是不想回去被谢玉婵纠缠,才每天打着公务繁忙的幌子在府衙里呆到深夜,偏偏……

“应融哥哥~”一声甜美如黄鹂鸟的呼唤声从院子外面飘进来,崔绎和百里赞齐齐打了个寒颤。

……偏偏谢玉婵就那么不识趣,崔绎躲她都来不及,她还偏偏每天都要来探班,恨不得就坐在崔绎大腿上不走了,真是烦死先人。

谢玉婵领着两个丫鬟满面春风地跑进来:“应融哥哥,我叫厨房给你炖了山药羊肉汤,很补身子的!”

崔绎装了几个月的病弱,已经熟能生巧,一听到她的声音马上倒在椅子里揉太阳穴,浑然一副虚弱得要死过去的样子。

谢玉婵心疼地凑到将军塌前,捧着丫鬟刚盛出来浓汤说:“大夫说冬天吃羊肉最合适了,来,快趁热吃。”

崔绎望着那一大碗黑乎乎的汤汁,内心直是捶胸顿足,撞墙挠地,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有气无力地道:“先放着吧,我一会儿吃。”

“不行的,一定要趁热吃,来我喂你吃。”谢玉婵却格外固执,见他不吃,舀起一勺就往他嘴里送。从王府到府衙不过半柱香的路程,汤盅又用棉被包着,几乎和刚出锅的时候一样烫,崔绎差点烫得喷出来,忙一手捂着嘴往后推让。

谢玉婵殷切地问:“味道怎么样?”

崔绎悲痛欲绝地咽下那口味道古怪的汤,舌头都要抻不直了,含糊地回答:“还……可以,我自己来!自己来自己来!”再让她这么喂,补品也能变成断肠草。

百里赞从容不迫地披着成山的折子,一边说:“这味道,王妃在汤里加了不少好料吧?”

谢玉婵昂然道:“那当然,应融哥哥是王爷,当然要吃最好的——应融哥哥!”她话没说完,就见崔绎鼻孔里流出两道红色,瞬间吓得惨叫起来,“应融哥哥你怎么了!怎么流血了?你别吓我啊,你怎么样?难受吗?哪里不舒服?”

崔绎忙用手捏着自己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天太干燥……有点……上火。”丫鬟们七手八脚地端来温水给她擦洗,又用丝帕绞小了塞在鼻孔里,忙活了半天才把鼻血给止住。

“人参,当归,黄芪,鹿茸,虫草,枸杞,大枣……啧啧!”趁他们都在忙活,百里赞上前捞了捞那汤盅,顿时啼笑皆非,“难怪补得流鼻血了。”

谢玉婵扭头狠狠瞪他:“我警告你啊,不许偷喝!”

百里赞敬而远之地摆摆手:“王妃多心了,我还没活够呢。”

这时候,曹迁大步从门外奔进来,欢呼雀跃道:“王爷!找到了!找到夫人了!”

百里赞马上朝他比划:“嘘!!!”

可惜曹迁嗓门不小,谢玉婵已经听到了,霍然起身:“什么?你们找到谁了?”曹迁这才看到她在屋里,马上把头低了下去,不敢吱声了。谢玉婵勃然大怒:“怎么回事?你们竟然瞒着我在找那个贱人?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王妃了?”

“王妃误会了,”百里赞叫苦不迭,辛辛苦苦瞒了这么久,被大嘴巴曹迁一下给捅破了,只得赶紧出来圆谎,“王爷是在通缉夫人,夫人虽是长孙泰派来的内应,但小郡主仍然是王爷的亲骨肉,怎能眼看着她被人带走,流亡在外?”

谢玉婵哼地一声冷笑,嘲道:“亲骨肉?她既然是内应,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给王爷生儿育女,那个丫头一定是她和别的姘头生的野种——”“啪!”

响亮无比的一记耳光狠狠抽下去,谢玉婵顿时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越过书案栽了出去,白豆腐一般的嫩脸颊转眼间肿起一座五指山,整个人完全懵了。

百里赞简直想哭了:“王爷……”

崔绎如火山爆发般怒吼起来:“把她给我铐起来,关进地牢!还有着两个丫鬟,也一起关起来!”

“王爷不可如此啊!”

“谁再多说一个字一起关!”

门外候命的亲兵迅速冲进来,三下五除二就将谢玉婵和两个丫头五花大绑,丫鬟们吓得又哭又叫,崔绎每人给灌了半碗滚烫的大补汤,很好,世界安静了。

等人被押下去了,崔绎呼地吐出一口气,神清气爽地问:“仲行刚才说找到夫人了?在哪儿呢?”

曹迁赶紧回答:“回禀王爷,有探子在甘州城里发现几个布夏人,他们围着通缉令看了很久,还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于是偷偷跟踪他们到了色纶河畔布夏族的群落,果然夫人和小郡主都在那儿!”

“那还愣着干什么?点一千人随本王去接夫人回家!”崔绎说着,抬腿就要走,百里赞连忙问:“王爷把王妃关起来,那谢家那边该如何是好?”

崔绎食指对着他点了点:“你是本王帐前第一谋士,这种小事就不用问本王的意见了,你自己全权处理就行。”

“哎哎哎——!”百里赞还没来得及再说点什么,崔绎就赶投胎一样跑了。

曹迁眼神带着同情地对他抱拳:“先生,多保重。”

百里赞转身去找面条,决定上吊算了。

059、扑了个空

当天吃过晚饭后,崔绎率领一千亲兵离开燕州府,顺着雁归山麓一路急行军南下,赶往位于甘州居霞关外的博尔吉克草原。

而与此同时的布夏族部落里,持盈终于下定了决心。

夜晚后的草原被熊熊燃烧的篝火照亮,布夏族的年轻姑娘们一手拿手鼓,一手拿沙铃,在马头琴和羌笛的伴奏中载歌载舞,整齐的舞步和翩然翻飞的衣裾一如她们笑靥如花的脸庞,绽放着青春的活力。

一位弹月琴的小伙子单膝跪在心爱的姑娘面前,高唱爱的歌谣,姑娘毫不羞涩,大大方方地回应了他,围坐在篝火边的人纷纷鼓起掌来。

博木儿坐在不知谁家的牛棚边,火光映着他刀锋一般的薄唇和如剑英眉,出神地不知在想着什么。

“博尔吉克草原宽广辽阔,她的儿女也如她一般热情奔放,敢爱敢恨。”持盈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发辫,走到他身边。

博木儿看她一眼,问:“娴儿呢?”

持盈莞尔一笑:“睡了,桑朵帮我照看着。怎么不去喝酒?一个人坐在这里。”

博木儿无意义地点了点头,也不回答,继续发呆。

持盈背靠着牛栏,远远地望着草原尽头:“我认真想过了,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那你的决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