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二,给钟绿娉灌一碗红花,然后将她嫁给崔祥,一两年内且任他们逍遥自在,过后再设法在崔祥的饭菜内下点料,让他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慢慢死去。
持盈看着信笺就觉得头皮发麻,山简不愧是毒谋士,每一条办法都行之有效但狠毒非常,大违天和,难怪崔颉当年那么器重他,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这就是人以群分。
山简的字是行楷,规规整整,而信最后还有一行野鸡爪子一般的字,大大地写着“我不同意”四个字,不用猜也知道是崔绎的批注,持盈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将信烧了,再另做打算。
是救程奉仪,还是撮合钟绿娉和崔祥?既有的两条路,没有一条走得通,打长遥,兵力不足,乱点鸳鸯谱……钟远山知道了肯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更加得不偿失。
持盈愁得白头发都要长出来了,这种时候除了期待有奇迹发生,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然而奇迹竟然真的发生了。
四月快过完的一天午后,一位不速之客来到了燕州府。
持盈刚把小崔皞喂饱哄睡了,自己也困得不行,正要倒下去眯一会儿时,小秋在院子里惊叫一声:“夫人!夫人!你快出来看啊!”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持盈强睁睡眼下床去,靸着鞋跑出去一看,王府院子的上空竟然有一只海东青在盘旋,那毛色十分眼熟,她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这是谁。
“纳央!”持盈朝空中唤了一声。
海东青听到自己的名字,便扑腾着翅膀落下来,小秋吓得抱头逃窜,持盈却不怕,待它落在院中的梅树上,便上前去查看。
鹰的爪子上绑着一卷布,应该是书信,持盈接下来一看,果然是博木儿的笔迹。
上面只有一句话:大楚皇室兄弟阋墙,呼儿哈纳欲联合巴边、呼蒙托儿、察察等国南犯中原,将于下月十五在色纶河中游、旧马泉关城中密谈,程氏亦将同往,速来。
博木儿与桑朵兄妹离开燕州已经一年多了,从未有书信写来,如今纳央负书而至,说的竟是她现下最最关心的事,程奉仪跟着呼儿哈纳去马泉关与巴边等国密谈,身边必不会带太多的人以免引起注意,加上呼儿哈纳为人狂妄,料定崔颉崔绎兄弟此时都无暇他顾,说不定只带千余亲兵就上路。
这么好的报仇机会怎能错过!持盈捧着那珍贵的布条险些流下泪来,连忙叫人去唤杨琼来。
杨琼赶来,看了布条上的信息,眼珠都要瞪出来般难以置信,抬头起来欲言又止,持盈马上道:“什么都不用说了,回去收拾一下,我叫人给你多准备些干粮和水,再让先生拨五千兵马交给你,你跟着纳央走,找到了博木儿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把程姐姐救回来!”
杨琼双手颤抖,呼吸剧烈,猛地跪了下去:“多谢夫人!”一连磕了几个响头,然后爬起来一趟烟地跑了。
崔绎走后,燕州还留有两万人,杨琼带走五千,只要别遇上北狄七八万人攻城,应该问题不大,持盈心跳如擂鼓,只不住地祈祷,希望博木儿不会是在骗自己,如果他对崔绎怀恨在心,故意设了圈套引诱杨琼过去,然后北狄大军压城,只怕等不到消息传递至宣州,燕州后方顷刻便会沦陷。
当晚杨琼就带着人出发了。
“两千人?他也太托大了吧!”持盈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这两千人都是当年时疫中险些丧命的禁军,他明言此去危险重重,有可能无法归来,问有谁愿意跟着去,马上便有四千余人出列,因为怕北狄人会趁虚而入,便只带走了一半,”百里赞说起来也是唏嘘不已,“公琪着我转告夫人,他此去若能平安归来,余生甘愿为奴为婢,哪怕要他立刻去死,他也绝不会眨一下眼皮。”
持盈苦笑一声,以手按着额头:“我死后一定会下地狱的。”
被自己百般算计的人,到头来却对自己感激不尽,自己欠程奉仪的,欠杨琼的,只怕是一生一世都还不清。
132、黎明前夕
杨琼带兵前去营救程奉仪的事,持盈斟酌再三,还是写了一封信去宣州,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明。
崔绎接到信,先是被弟弟愚不可及的行为气得险些爆血管,接着看到纳央送来书信,心猛地一沉,还以为博木儿沉寂了一年多,如今又要趁自己忙着打天下的时候来撬墙角了。等他看完信的全部内容后,长长出了一口气,向后靠在圈椅里,摸着下巴不出声了。
山简看他的表情短短不到一刻钟内千变万化,接着又什么也不说,便主动问:“燕州出了事?夫人已经解决了?是北狄?”
“博木儿让海东青送来信,说呼儿哈纳约了巴边察察等国的人马泉关遗址密谈,商量怎么趁虚而入,程夫人也随行,持盈做主让公琪带着两千人去救了。”千余字的一封信,崔绎简明扼要地提炼了最关键的部分。
山简大为惊讶:“两千人?会不会太少了?”
崔绎摩挲着颌下的胡茬道:“是公琪自己的意思,怕带走太多人虎奔关守不住。——你怎么想?”
山简横跨一步站到他正对面,拱手道:“若博木儿所言属实,这便是天赐的好机会!杀了呼儿哈纳,抢回程夫人,不论最后是否能将北狄一举击溃,对于王爷来说都是大大的好事啊!”
崔绎似乎有自己的想法,但并不明说,只问:“为何这么说?”
“王爷你想,崔颉以国库空虚不宜开战为由,与北狄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和约,还将两朝老臣的已婚嫁的女儿送去和亲,此事早已是天怒人怨,民愤鼎沸,乃大楚立朝以来第一耻辱之事!王爷若能将北狄王斩杀,救回程夫人,无疑是争取到了天下大义的旗帜,王爷与兄长孰优孰劣,岂不一目了然?”山简神情庄重而严肃地道。
崔绎默默地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山简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便问:“王爷另有想法?”
“不,”崔绎看他一眼,“你说的对,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信中的事是假的,是博木儿设下的骗局,或者信压根就不是他写的,又会怎样?”
山简沉吟片刻,道:“博木儿既然愿意将金乌还回来,便不是这样的人,王爷,他虽然狂妄不知好歹,但对夫人却是真心一片,这种时候就算是害了杨将军,对他也没有半点好处,我认为他不至于蠢得做出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来。”
崔绎还是坚持:“那万一信不是他写的呢?持盈只见到了海东青和鹰脚上的信,并没有见到博木儿或者桑朵任意一个,皇兄身边的那个郭子仪,一向最喜欢请君入瓮不是吗?如果这次又是他们和呼儿哈纳里应外合,在马泉关埋伏了大队人马,专门要置公琪于死地,折我一臂,又该当如何?”
山简低头沉思,崔绎喝了一口茶,咂咂舌,眼神似有几分忧郁:“当然,这只是本王听了你的话之后,做的一点猜测,做不得真,我们权且当做信是真的,那公琪与博木儿见面之后会发生什么,你想过吗?”
“王爷是说——”
“博木儿是知道内情的人,如果他告诉公琪,当初我们是故意不救程夫人的……”崔绎用手指叩了叩桌面,“这才是本王看完信后,最担心的事。”
山简缓缓点头道:“王爷想得周全,一旦杨将军知道当年的真相,只怕不说倒戈崔颉,也一定会叛逃,到那时我方非但争不到大义之旗,反而士气锐减,实是危险。”
崔绎定定地看着他:“所以,本王要你想个两全之策,既能安定三州,又能防止公琪知道当年的真相。”
要安定三州,钟远山、崔绎、曹迁都必须守如磐石,杨琼已赶去马泉关,就算让徐诚连夜带人去追,也未必能阻止得了博木儿一意孤行,宣州是与朝廷交锋的最前线,几万双眼睛日夜盯着,飞走一只苍蝇都会被察觉,更不用说走掉一个将军,一旦崔颉得知此事,一定会不惜一切大举进攻宣州,截断了江州与燕州的联系,再各个击破就容易了。
但若坐视不理,杨琼带着程奉仪离去,对武王阵营造成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大。
“王爷容我回去想一想。”山简致礼告退。
足足一整天后,山简再站到崔绎跟前时,给出了目前最有效的办法。
他眼球通红,眼下乌青,似乎熬了一宿,来时还怀抱着一卷画得乱七八糟的纸。
“进攻时最好的防守,要想三州安定,就不能坐以待毙,即使没有杨将军的事,创造机会也要诱朝廷来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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