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吉祥笑容满面,一双狡猾的老眼上下一夹,就将她给打量了一番。
沈母笑道:“赵婆婆以为如何?”
这老太太呵呵笑道:“不枉我老婆子来这一回,颜小姐当真的好面相!”
颜想并不相信这些东西,垂眸坐了下面罗成的旁边,她瞥着他,回头又能看见沈少卿挺直的背脊,两男一左一右。堂上坐着三位爹爹和颜母,几个人都竖着耳朵听那媒婆言语。
她先是卖了个关子,随即说道:“这姑娘额圆发润,耳白且厚、耳面光润,你看她人中分明、唇红齿白,鼻梁高直、尖头圆润,可是典型的旺夫相。”
罗成偷眼瞧着她笑,她也偷偷白了他一眼。
两个人的互动被沈大看在眼里,随即垂眸只当不见。
那赵吉祥犹在夸赞不休:“此女命中福气绵绵,婚事定然十分美满。”
本就是下聘而来,她站起身来,拿出聘书当着大家的面读了一遍,下面附带沈家聘礼以及罗成的名单。
名单之后,是每一位未婚夫君准备迎亲的结发之物。
按照长幼顺序,呈到颜想的面前。
她连忙叫留文进来,他托着一盘,稳稳站在她的身边。在赵吉祥的主持之下,小厮呈上沈少卿的结发物,是一对精美的簪子。颜想接下放在盘上,又取下回送的东西,她给沈大准备的就是一对空玉,把玩之物。之后是罗成的一对手镯,她回送的是一对绾发玉钗。沈少君的是一对同心结绳索,她回送一对带字玉佩。
三人过后,便是沈少璃的,这人坚持要送她一小绺头发,本来送他的回礼颜想也准备好了,是一对精巧的玉石,可以窜起来随身携带的。
可是显然,沈三对她的期待要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或许他自己也知道日后是个什么光景不知死活,才这么不顾一切地要绞自己的头发。
颜想呆了一呆,回头问留文:“还准备别的了吗?”
留文也看见那头发了,想了想说道:“成双成对的还有指环和耳环。”
她小声道:“那些不用,你去拿把剪子!”
又要剪头发他立即瞥了眼静默的别人,回头劝道:“小姐还是按规矩来吧,必须长幼有序,不要逾越的。”
说的也是,她随即送上玉石,不作他想。
返身坐回,赵吉祥又说了一通吉祥话,颜想却在想着聘礼的事情,沈家的聘礼依旧风光,足足六十八箱,金银珠宝衣裙绸缎是应有尽有。
罗成的却是简单,多是古书。
她对他笑笑,耳中传来沈母不高不低的声音:“少璃昨晚睡了之后有点烧,今日明日以后也不知怎么个样,他来这世上一回,总不想让他连亲都没成这么走,你们看看能不能尽快成亲冲个喜?”
一边的沈少卿抬头看了颜想一眼,关于婚事她已经交代完了,果然母亲站出来,也说了难处,什么都没准备,婚期不能太近。
她心中还记挂着那查账的事情,也没仔细听她们如何商议婚期的,只小声问他:“麻烦都过去了?”
沈大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母亲身上,声音也很低:“嗯,行宫借银一百六十万日后你会知道的。”
沈少璃的确是让人心神难安,也不知能不能挨过去,沈母只为早婚寸步不让,为此赵吉祥还特意寻了几个吉利日子,颜母哪里是她两个人的对手,三番两次下次就求救似地看着颜想。
她这才提出成亲的要求,因为平夫,本就不好住在谁家,更不好在任何一家成亲,颜想说要在颜家成亲,以后两家走动,至于沈三,本来就不好移动,她会尽量去看他。
沈母看了看沈少卿,他默默点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尽快成亲,当然是要多快有多快,颜想承诺置办妥当之后,会选一个颇为吉利的日子,当然这个任务就交给了赵吉祥,她本就老道,直言说布置成亲,定制喜衣等事可以分头置办,七日之后就是上等的好日子,一旦错过,要等半年。
颜想知道是沈家心切,她想起床上那活死人一般的沈少璃,也只得点了头。
婚期就这么定下,罗沈二人都很是满意,因为还要随沈母进宫,罗成先走一步,等打赏了赵吉祥,沈大又叫她去沈家看看沈三,她不能推脱,只得跟着他走。
一路上她问了仔细,原来沈家周转开来,真的借银给了太后建立行宫。
这才顺风顺水,连带着助成了婚事。
他家刚与陈家争过,虽然已经解除了危机,但是如今大手笔的下聘又借银的,的确是匪夷所思。
沈少卿却似乎不愿多说,只忧虑不堪。沈少璃不时就会有热,就连大夫都说是听天由命,如此一来恐怕要预备后事。
他心事沉沉,怪不得商议婚事的时候连连退让,颜想心里难过,也是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参杂其中。
到了沈家,刚一走进就听见呜咽的哭声,沈少卿大急,两个人快步向沈三的院子跑过去,断断续续的竟是小童。
“怎么了?少璃怎么了?”
“我心里难受,没事……三公子还在起热。”
颜想问话的功夫,沈少卿已经冲进了屋内,她听见说不是她心中想的那样也松了口气。
赶紧的走到门前,正听见沈大在发脾气:“还不叫人找大夫来?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他这样下去吗?”
沈少君脸色苍白,在一边无力解释:“大夫才走,刚灌了点药,说他没法子了。”
她走到床前,看见沈少璃通红的脸,他额前不见一丝汗意,昏昏沉沉毫无知觉。
想起以前总总,哪怕就是毒舌相待时候呢,也觉可爱一些,好过这般模样。
他最重的伤处是胸前那剑伤,颜想拧了沾水的手巾给他擦手擦脸,脑海当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仔细想想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沈少卿转身出去了,直说要去找御医。
其实御医都已经看过了,只说这伤好养,一动不动就躺着,但是就怕起热,一旦反复起热控制不住,那人必定是保不住了,沈少君深知这一点,也深信这一点,更是痛苦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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