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2 / 2)

gu903();天子在门楼上观礼,将使节献上的珍稀礼物颔首收下。

最后传谕下去,赐下重赏,宫中赐宴。

整个观礼过程持续了两个时辰,结束时,日头还没有到正午,但身穿庄重朝服的重臣们早已各个汗湿浃背,就连武将们也支撑不住,大口猛灌冰镇梅子汤。

梅望舒坐在赐下的交椅上,头顶上有赐下的伞盖遮挡日头,背后热汗涔涔地淌,观礼结束,群臣起身后,她这边半天没起身,感觉自己在日头下被晒化了。

还是小桂圆在旁边察言观色,感觉梅学士脸色不对,赶紧把人扶到旁边阴凉处,拿把蒲扇拼命地扇。

“要不要去宫里歇歇?”小桂圆担忧地问,“圣上刚才起驾时问起梅学士了,特赐梅学士不必参加宫宴。天色还没到晌午,要不然,先回西阁沐浴更衣,歇个午觉?”

梅望舒在凉风里喘了一会儿,总算缓过气来,

“歇个午觉就起不来了。不必回西阁,直接出宫。劳烦桂公公找一下西边朵楼处的我父亲,傍晚还有要事,我需和家父一同出宫返家。”

小桂圆急匆匆奔下城楼去寻人。

片刻之后,苏怀忠得了‘梅学士快被日头晒化了’的消息,赶紧传来宫中步辇,把人送出了宫。

停在宫门外的梅家车马,直奔城南而去。

城南甜水巷深处的某间两进民居小宅子,此刻两扇木门紧闭,普普通通地贴着一副春联,除了新刷了一遍粉墙,墙头加高两尺,新换了院墙青瓦,外观毫不起眼。

但推开木门进入庭院,里面赫然别有洞天。

热热闹闹的红绡纱幔,不计工本地四处悬挂。

各式各样精巧的红灯笼,每个屋檐滴水瓦当处都挂了一个。

从院门口入门处开始,五尺宽的红色毡毯铺在地上,铺满了通往每处青瓦房的过道。

青瓦正屋的明堂里,新换了一对儿臂粗的龙凤红烛。

门窗处处贴了大红喜字。

正在忙碌四处布置的嫣然听到门外动静,带笑迎出来。

“怎么来得这么早。还差些最后的布置,父亲不妨在院子里小坐,新人去厢房歇着去。”

笑着把梅望舒推入东边厢房,“看你这身穿戴累赘的,赶紧去沐浴更衣,换身松快的衣裳。”

梅望舒把腰间佩的沉重玉剑解下,扔去桌上,回身看了眼紧闭的院门。

“这里的人手布置可妥当?”

“大人放心。这处宅子小,宅子里只有妾身和常伯两个人。”嫣然过来帮她脱身上厚重朝服,

“向护院在外头守着宅子,不让闲杂人等靠近。他说他反正要留下来看使节入京朝贡的热闹,不如再留几日,吃顿主家的喜宴,当做是散伙饭。”

梅望舒失笑,放心下来,除了朝服冠履,解开长发,舒舒服服地泡进沐浴的木桶里。

嫣然拿起木勺,往木桶里加温水,嘴里问着,“宫里那位会带多少人来?人数太多得话,院子里都转不开身。”

“预先没说好。”梅望舒趴在木桶边缘,阖眼答,“但应该不会带很多人过来。”

嫣然又加进一勺温水,递过香胰子,“刚才听父亲还是一口一个上门女婿。父亲那边,至今还没明说?”

梅望舒有些头疼,“他不让说。怕说了,父亲不让他进门。”

嫣然捂着嘴闷笑起来。

沐浴起身,嫣然取来了一身刚做好的喜服。

今日是定亲宴,并非成婚的正日子。这身喜服不算正式嫁衣,但总归是喜庆之日穿戴的金绣朱衣,由嫣然的嫂嫂阿止娘子一针一线赶工而成。

嫣然在旁边帮忙,将正朱色喜服穿戴起来,对镜梳妆,头上绾一个女子待嫁的朝云近香髻,薄施粉黛,最后取了鲜红口脂往唇上轻轻一点。

“离黄昏还有一个时辰,大人就这样坐着无妨,别躺下,乱了妆容。”

嫣然出去之前反复叮嘱了几遍。

梅望舒望着铜镜里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声音里带了细微无奈,“等下主要是两边长辈交换庚帖,我只是出去露个面罢了。”

“妾身不管。今晚是定亲的大日子,大人必定要打扮得妥妥当当的。”嫣然轻笑着出去了。

梅望舒今日在烈日下差点被晒化了,沐浴后又用了碗清粥,便有些昏昏欲睡。

惦记着嫣然的叮嘱,强撑着没有去软榻躺下。

只是靠在妆奁台边,以手支颐,闭目假寐片刻——

她陷入了一片深灰浓郁的梦境之中。

梦境里,妆奁蒙尘,箱柜翻倒。

梅宅烫金黑底的大门匾额,四分五裂,散碎台阶周围,无人捡拾。

两三个垂髫童子从远处唱着童谣跑来,在乱草杂生的青石台阶四周跳上跳下,绕着长满青苔的石狮子玩抓捕游戏。

很快赶来几位仆妇管事,把玩耍的小娃娃抱走了。

章台街的住户,家家显贵门第,不是京城里根深叶茂的世家大族,便是朝中新贵,彼此知根知底。

几家管事路过废弃梅宅时,停下脚步,小声谈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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