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终究是还她太大意了。
程瑜撒完手中的鱼食后,笑道:“我能逗的了这一池的锦鲤过来吃食,也不过是这些锦鲤被困在这个池子里,无处可逃,无处吃食,只能惦记着我手上这些。若是外面大江大海里的,且吃饱了鱼,凭我怎么撒食,都是没用的。”
“少夫人,夫人来看你了,现在大夫人那里说话。”
说话的是程瑜自家中带来的丫头,她口中所说的夫人,就是程瑜的母亲贺氏。而大夫人,则是刘氏。程瑜登时欢喜起来,带了掩不住的笑意去了刘氏那里。
贺氏到了庆国公府,见过了小闵氏,就去与刘氏说话。
刘氏既见了贺氏,就将崔嫣唤了出来,一道与贺氏说话。
“夫人看着我这二姑娘养得可合乎威远侯府的规矩?”刘氏笑着说道。
贺氏早就得过程瑜的话,且她这时因着才得的事,正怨着崔铭。于是,贺氏这时也笑着说道:“合乎侯府的规矩做什么?合乎未来夫家的规矩就是。”
说得刘氏面上一僵,只尴尬笑了几声。
贺氏笑着抿了几口茶,待见到程瑜,贺氏应付刘氏几句,就程瑜回到了她的院子。
一到程瑜的屋内,关了门,贺氏才露出怒容,咬牙说道:“没想到崔铭当真在外面养了外室。”
背着正妻养有外室,这时在说正妻不贤?还是欺正妻无靠?
程瑜听后反倒一笑,扯着贺氏撒娇:“娘这是气什么,我让娘派人去查,可不是为了生气的。”
贺氏怒气未并,转而又怨到了自己身上:“我怎么就没看清楚崔铭是这样的人,竟将你许了他?”
“娘不是也教过我,凡事不要太靠着男人么,这时我有了他……”
程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又怎会在意崔铭是怎样的人?”
贺氏心痛的合了合眼睛,最后长叹出一口气,说道:“还好你想得开,只是崔铭不能这样轻易的放过了……”
“所以我这还有一件事要麻烦母亲。”
程瑜靠在贺氏身边笑道:“麻烦母亲将崔铭在外面养外室的事,托人投给闵家,由我们家老夫人提了出来。我再去将那外室徐惠娘接进府来……”
贺氏说道:“还要将那人接进来?只你父亲一句话……”
程瑜笑着说道:“那徐惠娘早先就是崔铭想娶之人,岂能断得了。而若强行逼着崔铭断了念头,他岂能不恨我?男人养这外室,不过是图一时有趣取乐。到了府中蹉跎的时间久了,他就会消了意思。而这时由老夫人提出,崔铭就不会怨我。而我去接了她进府,则会显示了我的贤惠大度。且在府中,不是比那徐惠娘在外面,许多事好办的多么?”
对贺氏说是程瑜不想让崔铭生怨,但在程瑜心中,是丝毫也不在意崔铭对她是否生下怨恨的。
贺氏听程瑜如此说,就只苦笑道:“我的瑜儿是比在家时考虑周全了,你在国公府中行事多有不便。往后有什么事,就来信让娘去办。便是娘办不得的,还有你父亲,你舅舅。总不会让你受旁人欺压,而如今你要多用心养胎。”
程瑜笑道:“怎会不用心养,他可是我的孩子。娘你摸摸,他可皮着呢。”
贺氏听后笑道:“这么皮,必是个小子。若是个小子,你往后的日子就轻省一些了。”
说罢,贺氏唯恐程瑜多心,怕程瑜疑心嫌她是个女儿,待贺氏还要说。
程瑜就笑着说道:“娘,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这些女子,生下个儿子,日子就会好过许多。”
贺氏想及她无子的那段煎熬日子,点了点头,说道:“你明白就好。”
没有亲生儿子,就要过继抱养。而那隔了一层血脉的,又怎会真心待人?
若是不过继不抱养,家中财产就要收回到族中,到时候日子过得更加凄惨。
这个朝代的女子既一出生就注定了命苦,所以不得不争。
正文8惠姨娘
虽已知道徐惠娘被崔铭养在外室,程瑜还一直在等,等徐惠娘在外面有了身孕,才让闵家知道这事。贺氏一时不解,曾劝过程瑜既然崔铭养了那徐惠娘做外室,徐惠娘在崔铭那里,就是与翠玉红丹那两个不同,怎可让她怀有身孕?贺氏要程瑜该狠心时,终须狠,不为旁的,只为了程瑜腹中胎儿,就该狠心一些。
因程尚书是个十分顾虑仁义之名的人,贺氏唯恐程瑜也会一时心软。
这时程瑜已有六个月的身孕了,程瑜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个孩子身上,听得贺氏的劝告。
程瑜轻轻一笑,说道:“母亲不必挂心这里,女儿能除得了一个孩子,往后难道能除得掉徐惠娘生下的所有孩子?徐惠娘的这个孩子,是在府外有的,这说法就太多了。一个身世让人生疑的孩子,一个被养在外室且有不贞传言的女子,在国公府会有何等处境?她往后生下的孩子又会是何等处境?母亲该猜得到,徐惠娘安分守己就罢了,若是……”
程瑜摸了摸肚子,笑着说道:“儿子可不要听这等事。”
贺氏略微松了一口气,说道:“你若有打算,那我也放心了。”
闵府自小闵氏胞兄掌家后,就处处与崔铭为难。这时得到了崔铭短处,自然将这事闹大,小闵氏也乐得如此。男子养个外室,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这时崔府争斗激烈。虽只一件小事,也闹得鸡犬不宁。
崔铭因着这件事再无法做出对程瑜一往情深的模样,但为了挽回程瑜背后的势力,咬着牙竟在屋中对程瑜一跪,哭着道了错。
程瑜笑看崔铭如今模样,忍不住感叹,崔铭当真是个能屈能伸的男子。
看够了戏,程瑜就扶起了崔铭,亦哭道:“怎是夫君错了,是为妻不对,竟让惠妹妹流落在外面受苦,当真不是贤妻所为。我明天就和母亲商量了,寻一顶红轿,体体面面的将惠妹妹接进府来,许她个姨娘身份。”
姨娘?本该是自己妻房的人,如今只是个姨娘。
但事到如今又能如何?难道不应下这事,难道说他崔铭更乐得把惠娘养做外室,那往后又如何再让惠娘进府?
崔铭咬着牙,终究点头应了下来。
他曾经许给惠娘的正妻之位,如今看来,是要失言了。
姨娘罢了,一顶红轿,从侧门而入,就算是体面的了。
徐惠娘流了一路的泪,等进了国公府后,才止住泪。
程瑜眯眼看着自红轿上下来的徐惠娘,还是那般貌美,兼有弱柳之姿。若无这般姿色,也不会让崔铭惦记许久,程瑜迎了上去,拉住了徐惠娘的手,说道:“让妹妹在外面受苦了。”
徐惠娘才忍住了泪,便又流了下来,使得崔铭不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