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五姑娘秦宁襄。
她曾是五公主的伴读,怕是被五公主母妃德妃娘娘留下用晚饭的。德妃娘娘在宫里的地位仅次于贤妃娘娘,但是膝下无子,只有三位公主,虽然备受皇帝宠爱,难免有些底气不足。
秦宁襄看到梁希宜有些惊讶,眼睛忽的瞪得老大似乎很是兴奋的模样,刚要走过来就被身边宫女提醒了什么,面部表情僵硬起来,不过是冲他们点了下头,擦身而过。
梁希宜见她神色不对,小声的问白若兰,道:“秦五也留下啦,怎么觉得她感觉怪怪的。”
白若兰见梁希宜一脸茫然,惊讶的小声说:“你不会不知道吧。”
梁希宜一怔,诧异道:“知道什么?”
白若兰愣住,拉着她的袖子慢慢走了下来,同前面的人群留下了两个人的距离,小声道:“秦宁兰姐姐得了重病。”
“病了?”梁希宜着实有几分惊讶,仔细回想这几日,秦家姐妹确实没人给她写信,她忙于帮着大伯母管家,也不曾去打听过什么。但是看白若兰小心翼翼的模样,这病,来的有些蹊跷吧。
“什么病啊。”
白若兰小脸蛋纠结在一起,似乎在思索如何组织词汇,道:“我也不清楚,反正身子不好,据说有些时日了。再加上前阵子匪徒劫持秦二姐姐的事情,不知道被谁嚼舌根,告到了李家老太太那里,如今李夫人和李老太太都逼着李大人同秦家退亲呢。”
“退亲?这三媒六聘都过了,眼看着年后就要嫁过去,为什么要退亲呀,生病了养好就是了。”梁希宜不可理解的望着她,白若兰撇了撇嘴角,低声道:“照我说八成是被人气病的,李夫人不知道为什么偏说秦家骗了他们,妄图将破了身子的闺女嫁给李家为妇,所以秦宁兰姐姐才病倒的。”
“破了身子?”梁希宜不可置信的用唇语描述了一遍,道:“李夫人怎么会这么想,没凭没据的把这种话说出来,又不让宁兰姐姐进门,岂不是要逼死人呀。”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不过是下人们聊天那听来的,貌似起因是李夫人娘家有个亲戚,是南城的商户王氏,咱们上次诗会初试的院子,正巧是这户商人的施工队伍,负责修葺院子的工事。有人在那间小表哥,救出秦宁兰姐姐的房子里捡到个帕子,原本想同院子里其他物件一起典当出去,后来发现上面居然不干净,就是有血迹啦。”
白若兰的脸颊通红,停顿片刻,继续道:“看院子的人说那房间,自从发生秦宁兰姐姐被劫持的事情后,就再也没人进去过了,而且小表哥救走秦宁兰姐姐的时候,丫鬟们都说她一直是昏迷状态,没有外伤……她的身体状况,大夫当着很多人面前说过没事,后来宁兰姐姐才被秦府接回去。”
梁希宜皱着眉头,默不作声,这真是一个容易让人脑补出各种情节的故事。想她上一世不也是因此才嫁给李若安的吗?至于真的出事假的出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别人眼中的真相是什么样子的,那么便是世人认为的实情。
梁希宜的垂下眼眸,脑海里一根根线交织成网状,笼罩住了她的全部思绪。她一直想不通白若羽干嘛那么愧疚,又让她提醒秦二姑娘小心三公主,现在却似乎有一个原因了。归根到底,把秦二姑娘弄的这么惨的根本结果,就是推迟同李家的婚事,甚至是取消掉这门亲事。莫非三公主针对秦五还有她都是因为秦二吗?那么大胆假设一下,她是为了秦宁兰的夫君,李在熙吗?
三公主真是深藏不露,至少至今她都没看出来她对李在熙是有感情的,那么第一次就同三公主一同出现的欧阳灿,知晓不知晓这件事儿,一直同三公主是闺蜜的白若羽,是不是知道这件事儿呢。
梁希宜浑身有些发冷,三公主这一招真的是会要了秦宁兰的命啊。
什么理由不好,事关女子名节,让秦宁兰如何说的清楚呢。就算李在熙知道她是无辜的,其他人暧昧的目光,无聊人的众口铄金之下,李在熙所承受的压力,李家需要面对的流言蜚语,迟早会将秦宁兰彻底击垮,伤的她体无完肤。
不过是争一个男人的事情,三公主至于如此打击无辜的人吗?她目光灼灼的望着白若兰,道:“其实你我都清楚,那一天并未发生什么。”
白若兰点了下头,心里却有些打鼓起来,面露犹疑,她对这些完全不懂,不过是人云亦云,所以负责任的说,她不敢做出任何判断。
秦宁兰被救回来时候衣冠整洁,根本不是被人肆意妄为过的样子。但是他们没人去关注这一点,或者李家已经不需要去在乎了,他们不过是需要一个合理解除婚姻的理由,若是秦二当真是被玷污,怕是世人都会认为秦家执意将破败的女儿嫁入李家,本身就是不厚道,太对不起李家了。
白若兰看着满脸纠结的梁希宜,宽慰道:“你也别替宁兰姐姐担忧了,这件事情咱们谁都无能为力。好在李大人坚持婚约,没有听从妇人之见。”
梁希宜不屑的冷笑一声,李大人表面自然会坚持婚约,维持承诺,否则他还有脸做御史吗?
但是他不会阻止李夫人闹,不会埋怨李老太太在外面胡说八道,胡乱给秦宁兰扣大帽子。这样即便秦宁兰进了李家门,日后若是想要休掉她,随时可以拿这事儿作为理由。
梁希宜胸口涌起一股悲凉之情,她到底该不该帮秦宁兰一把呢,可是事已至此,她又能如何。真没想到三公主会想出如此道德败坏,毁人终身的主意,在当今世道之下,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这么被糟践了,这让秦宁兰怎么活啊。
梁希宜尚在思索之中,众人已经进了贵华殿,几位姑娘跪下同皇后娘娘见礼。平身后,梁希宜随着一声爽利的叫声,抬起了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肤若凝脂,白净妩媚的笑脸。
皇后娘娘欧阳雪明明已经是四十多岁的高龄,看起来却好像不到三十岁的女子,整个人的气度同长公主并无太大差别。
“你便是定国公府的三姑娘,梁希宜?”鲜红色的薄唇娇艳欲滴,明亮的刺人眼睛。
梁希宜恭敬的低下头,恭敬道:“承皇后娘娘的好眼力,小女子便是梁希宜。”
“哈哈,快走近些让我看看。”梁希宜犹豫了一下,在白容容点头示意下随着宫女上前,笔直的站在了皇后娘娘近身处,一动不动。
“抬起头来。”欧阳雪声音明亮动听,却不容人拒绝,她的指甲上画着粉色凤凰,手指落在了梁希宜的脸蛋上滑了起来,笑着冲白容容道:“仔细一看,倒是个漂亮的可人儿。”
白容容早就听说儿子同三公主,还有梁希宜的闹剧,本能的认为都是三公主捣乱,为梁希宜解围道:“这孩子挺老实的,不如阿玉聪慧调皮。”
欧阳雪娇笑的瞥了她一眼,扬声道:“黎孜玉,你给我出来说话,躲在后面算什么。”
梁希宜微微一怔,她上一世可不曾见到过皇后娘娘如此直爽的一面,因为身处敌对势力的位置,她记忆里的皇后冷漠高傲,扯高气昂,偶尔还会任意妄为,不顾及皇帝脸面。
黎孜玉同欧阳灿都从给后面的房间里走了出来,黎孜玉的眼眶泛红,看起来是刚哭过的样子。欧阳灿则是肃穆的神情,目光在落在梁希宜身上时,难掩一抹炽热。
白容容看在眼里,微微怔住了片刻。她原本以为欧阳灿是和梁希宜,白若兰玩的好,所以才一味袒护梁希宜,是小伙伴们之间的情谊,但是现在看来,儿子这略显成熟的表现有些不对劲呢。
“我倒是以为定国公府三姑娘是多么的三头六臂,竟是可以把你打了,人家打你你不知道打回去吗?更何况还有你自个的亲侄子在,居然都不知道拉拢,还推到敌对方去,你做人未免太失败了。”
三公主鼓着脸颊,赌气道:“欧阳灿本身就对她有好感,自然会向着她了。”
梁希宜顿时头大,这种话怎么可以随便说呢!
记忆里上一世的三公主没被养的这么残,婚事也还不错,怎么这一世先是和陈诺曦成为朋友,又使出那般毒计陷害秦二姑娘,如今还要和她在后宫大吵吗。
梁希宜见皇后娘娘脸色更难看了,急忙主动道:“希宜也有责任,事先并不知道对方是三公主,所以才会发生误会,一切都是我太莽撞了。”
“你会不知道吗?”皇后娘娘玩味的打量梁希宜,说:“我还以为你怕别人误会你同我侄孙私下见面,故意扯上孜玉呢。”
梁希宜身子一僵,故作镇定的说:“希宜同欧阳小公子并不熟识,更没见过三公主的样子。”
“呵呵,欧阳灿,你怎么说。”皇后娘娘端着茶杯,冷冷的说。
欧阳灿望了一眼母亲,态度恭敬的说:“都是我的错,同定国公府三姑娘,三公主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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