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珍儿愣了片刻,算了下时日,欧阳穆同大嫂子应该是已经抵达京城数月有余了。
“皇后娘娘年前又怀孕了,但是落了胎,太医说皇后娘娘头胎伤了身子,怕是即便日后怀胎也保不住,落胎会成为常事儿,不如尽量不要怀孕才是。”
郗珍儿大惊,道:“皇后娘娘这才多大呀。”
欧阳岑叹了口气,说:“大哥说,怕是正因为白若兰太年轻了,这才落下病根。像大嫂十八岁才生的孩子,如今在路上就又怀了孕,眼看着二胎都快出来了。”
“大嫂又怀孕啦?”郗珍儿不由得感慨,道:“也好,大哥都二十六岁的人了,平常人家这年纪都开始给儿子寻媳妇了。”
“是啊,所以大哥让我不要催着宇哥儿成亲,慢慢找,女孩年岁大点没事儿,瞧你和大嫂,都是十七岁以后生的孩子,反而身体不错。”
郗珍儿摸了摸肚子,眼神略带愧疚的说:“希望这一胎是个男孩。”
欧阳岑一怔,亲了亲她的额头,将她搂入怀里,道:“把身子养好了,男孩早晚都会有的。”
郗珍儿忽的流下眼泪,哽咽道:“嬷嬷都同我说了,你以为我不知道秀姨娘如何落得胎。”
欧阳岑微微一愣,沉默不语,若是郗珍儿没怀上孕,他或许会让秀姨娘把孩子生下来,但是郗珍儿怀孕了,那么秀姨娘绝对不能生下这个孩子。
否则日后万一都是男孩,珍儿不会容得下庶长子,心态会失衡,更是会做出让彼此难堪的事情。
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将妻子郗珍儿当成了亲人,同大哥四弟弟一般的亲人,所以不会允许有人伤害他们,反正他干过不干净的事儿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件,自然将所有事情扼杀于发芽之初。
再退一步,如果郗珍儿最后还是生不出儿子,那么就让姨娘怀孕,去母留子,总之像三房那般宠爱妾氏和庶长子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出现在二房,这世上没有什么感情比亲情更让欧阳岑惦念。
如果说欧阳穆骨子里热情似火,为了爱情可以付出一切,那么欧阳岑表面温和有礼,骨子里却冷若冰霜,是个非常理智的人。相较之下,因为有欧阳穆和欧阳岑的存在,二房嫡出三儿子欧阳宇的性子,被惯的多了几分痞劲儿,带着几分欢脱。丧母的时候他年岁还小,没体会够真正的世间冷暖,懂事儿后,欧阳穆又凭着霸道的强势树立了权威,自是没人敢怠慢了他。
郗珍儿也不是父母健全之人,家世又不如欧阳家势大,成婚七年尚无儿子傍身,这种事情要是在一般人家早就有庶出儿子了,但是这次她同姨娘同时怀孕,欧阳岑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她的身后,把所有事情都替她做了,着实让她深感窝心。
她哭了一会,猛的想起两个人的谈话,道:“对了,这事儿同春姐儿有什么关系。”她差点就忘了刚才两个人谈话的初衷。
欧阳岑眉头皱了片刻,犹豫的说:“你可知上次祖父把春姐儿生辰八字,拿去京城给西菩寺住持算命起名,他如何说的。”
郗珍儿怔了一会,道:“她生在元月初一……”
按照老人的话说元月初一是贵妃命,可是这世上元月初一生辰的女孩多了去了,不可能都能进宫呀。但是他们家地位特殊,刚才夫君又说白若兰身子坏了。她惊恐的抬起头,春姐儿是她第一个孩子,她是真心舍不得将她送入那种地方呀。
欧阳岑冲着她点了下头,拍了拍郗珍儿的肩膀,无奈道:“皇上今年十八岁,待春姐儿十六岁的时候,皇上大约二十有六,正值壮年,不可能一辈子守着坏了身子的白若兰,所以广纳妃子充斥后宫是迟早的事儿。若是春姐儿可以在皇上三十岁左右时得子,皇子同皇帝年龄有差距,日后不会出现父子相争的局面,我们这外戚做起来,也相对舒服一点。更何况你以为待小六真掌握了朝中权势后,就不会变了吗?皇太后李氏一族过去,就是欧阳家日后的参照呀。”
郗珍儿悲从心底而来,一时间又哭了起来。
欧阳岑亲了亲她的脸颊,道:“珍儿,你是个懂事儿的,与其在这里伤怀,不如好好教养下春姐儿吧,她毕竟比皇上年岁上小不少,又有我们兄弟三人站在背后,总是好过日后若兰的处境。”皇帝和皇后少年情分再如何,也禁不起岁月的折腾呀,更何况李太后身子越发不好了。
他不求春姐儿受宠,关键在于子嗣,只要是他欧阳家的外孙做了皇帝,那么未来百年里,至少欧阳家不会成为李家那般境况。
回到房里的春姐儿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帮冬儿出气,以至于第二天起晚了,眼睛都有些红肿了。她在心里暗怪爹爹不帮她,中午去曾祖母那吃饭的时候,精神蔫蔫的。
老太君纳闷的盯着春姐儿,道:“今个小调皮是怎么了,这么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