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皮贵到达医院时是夜里十一点多。他穿过黑暗的林间小道,来到住院楼前。从外面看,底楼的护士室亮着灯,他透过窗口看见里面有两个护士。他退回树林中,收集了一些枯枝败叶,他把这些东西堆在离护士窗口不远的空地上,用打火机点燃了。火光一下子亮起来,在黑暗中显得很刺眼,他对着护士室窗口叫了一声:“起火了!”
两个护士很快跑了出来,皮贵趁机进入了护士室。他逐一拉开抽屉,想找到打开病区铁门的钥匙。可是抽屉里除了纸张和一些杂物外,并没有他想要的钥匙。这时,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两个护士已经返回来了,毕竟,他用的那一点枯枝败叶,自然燃尽也不过几分钟时间。皮贵这时已经无路可走,如开门出去,一定正好与护士迎面撞上。皮贵四面一看,发现屋角立着一个高大的衣帽架,上面挂满白大褂,他立即闪身躲在这些衣物后面。与此同时,两个女护士走进屋来。
皮贵在衣帽架后面听见两个护士说话。她们先议论了一下那堆莫名其妙的火,然后,一个护士便打起哈欠来。
“你白天不睡觉,上夜班当然困了。”
“啊……干这黑白颠倒的工作,真受不了。”
“找个男朋友心疼你嘛。”
“你说得轻巧,现在能心疼女人的男人太少了。”
皮贵听着这些闲话,盼着她们赶快伏案睡觉,以便悄悄溜出去。不巧的是,这两人仿佛来了谈兴,并且提到了43床的男朋友胡刚,她们说,邹小雪的这个男友可好了,每天都会去病房看望小雪。她们的谈话还透露出胡刚一定给秦医生送了重礼,不然秦医生不会特许胡刚在这里自由进出。
这时,开始打哈欠的护士终于说要睡一会儿了。另一个护士坐着无趣,也伏案假寐起来。站在衣帽架后面的皮贵顺手取下一件白大褂穿上,然后轻手轻脚地从护士身后溜了出去。
皮贵在黑暗的走廊上站了一会儿,第一个计划的失败让他有点茫然。这时,离他不远的电梯门突然开了,一辆推车从里面推了出来,但车上是空着的,没有病人或者尸体。皮贵眼前一亮,立即出了住院楼,向医院的太平间方向走去。
已近夜半,守太平间的谢老头还没睡。他坐在小院里,面对停尸房的方向品着小酒,看见穿着一身白大褂的皮贵走进门来,便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皮贵并不回答,而是笑呵呵地说这么晚了您老还没睡觉呀。谢老头说,前天夜里在迷糊中听见停尸房里有一男一女的说话声,当时没敢起来看个究竟,可事后心里一直疑惑不已,今晚在这里多坐一会儿,听听还有没有那种声音出现。
皮贵暗自好笑,知道谢老头听见的是他和胡柳的声音。他当然不便揭底,让这老头儿去琢磨吧。他看了一眼小桌上的酒杯和一碟花生米说:“我那里有两瓶好酒,哪天给你送来。”
谢老头说:“呵呵,送我酒干什么呀,你小子深更半夜来这里,又是有什么急事吧?”
皮贵坐下来,抱头不语,一副很痛苦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才抬头问道:“你这里有进三楼病房的钥匙吗?”
谢老头说:“有啊,有时那边死了人没人送,得我去推尸。”
皮贵说:“你把那钥匙借我用一用。”
谢老头惊讶无比地问:“你要干什么?”
皮贵说:“我女朋友住院了,可医生不让我见她,说是要等十天半月才行。见不到她我都要疯了……”说到这里皮贵的声音哽咽起来,眼泪也流下来了。
谢老头同情地说:“你好不容易有了女朋友,怎么得了这种病,真是可怜呀。”说完这话后他犹豫了一会儿,进屋去拿了钥匙出来给皮贵,然后说,“进去看一眼就出来,遇到人可别提到我。”
皮贵破涕为笑,向谢老头保证不会让他受牵连,还借了白帽子和大口罩戴上,加上他从护士室拿出来的白大褂,整个一身只露出眼睛了。院子里停着一辆手推车,他推起这车就走,谢老头在后面问:“你还推这车干什么?”皮贵回头答道:“这样更没人会怀疑我了。”
皮贵推着车进了住院楼,夜半的楼里仿佛是座空城。进入电梯后他心里稍稍有点紧张,但愿别遇到医生或护士来询问,更要紧的是,他将车推入小雪的病房后,小雪能不能很配合地躺上来,这取决于小雪的意识还能不能认出皮贵来。最好的情况是,小雪在深睡之中,他将她抱在车上,用白被单一盖,这样他就可以推着车顺利出来了。
皮贵推着车从三楼电梯出来,侧面便是进入病区的铁门,他用钥匙轻轻开了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他将车推了进去,这时他才发觉车轮的声音太响了,在暗黑的走廊上,这车轮声让皮贵心惊肉跳。前面不远处亮着灯光,那是设在病房区的护士服务台,皮贵没有退路,硬着头皮推车前行。
幸运的是,皮贵经过那里时根本无人理睬,也许护士们对这种推车的声音听惯不惊。皮贵侧脸向服务台里望了一眼,几个护士正趴在桌上睡觉。
天助皮贵,他推着车进入了走廊深处,依稀看出侧面房门上的病床号是12号,43号当然在更里面,这让皮贵感到了安全,他希望小雪的病房离护士台越远越好。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