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头纱被撩起,女子的容貌缓慢显露出来。
第一眼看到的,绝对是那块古怪且凹凸不平的红斑。
女子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摩挲着苏瓷儿的眉眼,跟变态似得低低叹息着,仿佛寻了十年的珍宝,终于在此刻回到了自己掌心。
“是我先找到的,那么,你是不是应该归我?”
苏瓷儿的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正在这个时候,寝殿的门“啪嗒”一声被推开,一袭青衣的男子望着眼前尽数被灭的凝魂灯,表情阴沉至极。
他周身魔气动荡,就像是要将整个寝殿摧为灰烬。
在这样一股魔气之中,苏瓷儿努力抑制住自己欲脱口而出的惊呼声。
怎么有两个……花袭怜?
门口的花袭怜手中拿着一柄墨色长剑,苏瓷儿知道那是镇魔剑。
青色帷幔被汹涌的魔气吹得鼓起,女子抱着苏瓷儿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始终轻松自如。
花袭怜第一眼看到赤足站在那里的女子时,眼眸之中一闪而过惊喜之色。
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不是他的大师姐。
他的大师姐不会这样笑,也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你是谁?”花袭怜手持魔剑,看向女子的视线之中染上了杀意。
就是这个人,将他的凝魂灯都弄灭了!
这十年间,花袭怜就靠这些凝魂灯活着。
他看着这些凝魂灯,就像是看着他的大师姐。这些凝魂灯是他活着的精神支柱,即使他知道,这些凝魂灯无法召唤回苏瓷儿,可他依旧不愿意放弃。
因为花袭怜知道,一旦凝魂灯倒了,他也就倒了。
现在,凝魂灯尽数熄灭,这个场面落入花袭怜眼中,就如同精神世界的崩塌,最后一抹亮光的消失。
手中的魔剑开始发出铮铮之音,花袭怜气息紊乱,明显又是入魔的征兆。
而这边花袭怜越是神色难看,那边女子就越是笑得甜蜜猖狂。
“小珍珠,你说什么呢?我不就是你的大师姐吗?”
卧槽,连她对花袭怜的爱称都知道。
苏瓷儿望着这女子的侧脸,努力在记忆中搜索是否认识这样一号不要脸的老色批人物。
“滚出她的身体!”花袭怜怒吼一声,持剑上前。
原本应该摧枯拉巧的一剑,却因为顾忌到女子的皮囊和这一寝殿,一院子的旧物,只变成了虚虚一剑。
女子当然轻松躲过。
她不仅自己轻松躲过,还抱着苏瓷儿躲了过去。
苏瓷儿躲在女子怀中,脸贴着她的胸,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安全感。
其实跟漂亮女孩子贴贴……也挺好的。
“小珍珠,你杀我,不就是杀你自己吗?”女子“咯咯”笑着,两只手圈着苏瓷儿的腰,带着她一齐落到软绵绵的床铺上。
床铺上面铺了很多层,是苏瓷儿最喜欢的软垫子,然后再往深处一看……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糕点和吃食。
什么鸡鸭鱼肉蟹,应有尽有。
苏瓷儿:……
她幻想了一下这副身体躺在这里的场面,仿佛被贡品围绕。
不过摆了这么多东西,她怎么没有闻到味道呢?
苏瓷儿左右看看,发现床上有结界。
行吧,居然还在床上设结界,而且这个结界似乎还很复杂,别说她这种金丹期的了,就算是化神期的来了,估计都不能破。
“你先在这里待会儿。”那女子把苏瓷儿放下,就自己出去了。
苏瓷儿留恋地捏了捏她的腰。
好细哦。
女子身形一顿,扭头看她。
苏瓷儿一脸无辜。
女子突然勾唇一笑,然后回过头去看花袭怜。
只见花袭怜眯眼,垂眸看向她的手。
苏瓷儿:……
看什么!捏的又不是你的腰!
苏瓷儿立刻把自己的手往身后藏,然后摸到糕点……好的,来一块。
不吃白不吃。
苏瓷儿盘腿坐在自己最舒服的软床上,然后捏起一块云片糕。
滋润细软,犹如凝脂。
苏瓷儿往嘴里放了一块,然后又放了一块。
味道真是不错呀。
她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里的零食宝藏库呢?看来还是因为这个结界的问题。
苏瓷儿伸手去戳了戳那个结界,发现这个结界普通人根本就破不了。
不过这并非一个杀人的结界,只是一个保护性的结界。而且似乎是怕里面的人受伤,所以结界很柔软,苏瓷儿戳上去的时候,就像是戳到了棉花上。
还是舒芙蕾的那种感觉。
床铺实在是大,糕点盘子吃完,苏瓷儿又拿起一只醉蟹开始嘬。
不错不错,味道可以。
也不知道是怎么保持的,这醉蟹居然一直都是热的,并且其它食物也很新鲜。
苏瓷儿嗅着这满床的香气,想着如果是她自己睡在这里,怕是连觉也不补了,每天只想着吃了。
毕竟花袭怜的手艺是真的好啊。
不过他为什么要在床上放这么多贡品?
就是为了让她闻得着吃不到吗?
啧啧啧,真是太狠了!
她要把这些东西都吃完!
反正她也出不去,就让花袭怜跟外头的女人打吧。
那女子明显知道花袭怜顾忌这寝殿和院子里头的东西,她也不出去,就这么在寝殿和院子里来回的跟花袭怜打。
苏瓷儿咬着蟹腿,看那女子随手折断一朵花。花袭怜气得手抖,手中的镇魔剑魔气更甚,可却又无法发泄出来。
不会被憋死吧?
苏瓷儿恶劣的想。
正在这个时候,女子突然一跃而入寝殿内。
她轻松的进入床铺,然后半跪在苏瓷儿面前。
苏瓷儿还叼着嘴里的螃蟹腿。
她怔怔看向女子,女子的眉眼突然模糊了一下,然后不等苏瓷儿看清楚,她就叼走了她嘴里的螃蟹腿。
苏瓷儿:……
“滚出来。”看到此情此景,花袭怜气得发抖。
女子勾唇浅笑,一手挑起苏瓷儿的下颌转向花袭怜,“怎么都不敢正眼看看呢?嗯?”
苏瓷儿一脸的懵逼,完全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
花袭怜偏着头,手中镇魔剑剧烈颤抖,他掩在宽袖下的双臂,青筋爆出。
男人的脸变得惨白,眼眶通红似要落泪,可他强忍住了。
苏瓷儿似乎懂了什么,又似乎没有懂。
她伸手握住身边女子的手。
女人歪头看她,然后如孩童一般靠到她怀里撒娇,“大师姐。”
用大师姐的脸叫她大师姐。
绝了。
“你是……心魔。”
现在的情况很复杂。
苏瓷儿跟花袭怜的心魔坐在床铺上……贴贴。
不是她要贴的,是他的心魔一定要贴上来的!
然后正主握着镇魔剑站在床边,脸上的表情……痛苦、委屈、幽怨、害怕、伤心、恐惧、不舍、惊喜……如此丰富的表情,苏瓷儿真是没有办法形容。
“你……”苏瓷儿顿了顿,改口问,“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
“是我先发现的。”躺在苏瓷儿怀里的人开始邀功。
苏瓷儿沉默了一下,转头看向花袭怜。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刚才捏了一下心魔的腰,花袭怜会低头看她了,且表情古怪。
心魔本就是神识之内的东西,他现在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进了这具莲花藕做成的身体里。
苏瓷儿捏他,不就是等于在捏……花袭怜的神识吗?
不是捏到了人,而是捏到了神识啊!!!
她想起来两人十年前于一寸宫内的神识交融,顿时恨不能剁掉自己这只不安分的爪子!
她才是大色胚呜呜呜……
“大师姐。”长久的静默之后,站在床边的花袭怜低低唤了一声,声音紧张而沙哑。
这句称呼,经过了十年,终于再次从男人口中唤出。
寝殿大门大开,阳光倾泻而入。
男人身后遍地生阳,可他自己却立在阴暗里。
这是第一次,苏瓷儿首次打量这位十年后的花袭怜。
男人的容貌依旧是出类拔萃到令人神往的,只是从前那份伪装出来的纯粹单薄,已经被那股妖异之色全部覆盖,远远望着,就如同一尊被塑形了的冰雕,看不到任何与人类相干的气息。
男人身上穿了件青衣,这是苏瓷儿最喜欢的颜色。青衣半旧,领子设计的极好,衬得男人脖颈修长,只是细看之下似乎微微有些前倾,像是肩膀上正压着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份量。
青衣半湿,贴在他身上,显露出属于男人的身体曲线。
苏瓷儿红着脸偏头。
她觉得现在的情况……好像跟她预估的有点不太对?
她非但没有变成传说中的屁垫,反而……苏瓷儿低头,看向腻在自己怀里的心魔。
变成了一颗抱枕?
百-度-搜-,最快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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