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方毅闻言,拍腿大笑。被何氏瞪了一眼,这才收敛了些,却还是忍不住道:“当年的时候我就常说,咱们小丫头看上去一直瘦瘦小小的,却有着超乎同龄孩子的聪慧。该不会是算错了日子罢。他们几个都说我没养过孩子,眼拙。”
他挺直了腰板,颇为自得地对身边的何氏说道:“看罢,果不其然,小丫头就是算错了一岁。”
文清岳见柳方毅如此爽直,亦是莞尔,道:“错了一岁又如何?要我说,最重要的是雾儿如今已得了两个生辰日子,那才是妙。”
听他这样说,何氏蓦地滞了下,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世子的意思是……”
“昨晚祖父便说了,妹妹这一遭来柳家,是极好的际遇。她原本的生辰自然是要过的,柳府定下的生辰,也要庆祝。只是便宜了这丫头,”他望向清雾,神色柔和,唇边带着深深笑意,“往后能得双份的祝福了。”
柳方毅和何氏万万没料到,在吴家人眼里“随时可以更改的”柳府给清雾定下的生辰,在镇远侯府的眼中,却是极其珍贵、一定要留下的。
夫妻俩原本昨日还生出了种种顾虑,生怕镇远侯府不顾念柳家和清雾的关系,想要将人带走。如今见镇远侯府的态度,便知那一切忧虑都是多余的。
文家人,即便身份再尊贵,也十分尊重柳家。
清雾亦是松了口气。
她之前对侯府并不了解,因着见文清岳行事十分强势,便心中忐忑。却不曾想,侯爷和文清岳竟是如此重情义之人。
思及往日之事,文清岳想必也是想尽快与她接近,方才做出那些行为。追根究底,他对她还是十分关心的。将往日的成见放下,再看这位兄长,她的心里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或许还没那么亲近,但,对着他,心情却十分轻松。
“只有双份祝福么?我可不依。”清雾对文清岳道:“你少给了我许多年礼物。往后一定要给我双份,方才补得回来。”
文清岳最怕的便是清雾不把他当自己人。
往日的时候,她待他那般冷淡疏离,每每想起,心里头都是一阵难过。
如今看她娇嗔着说出这样的要求来,他非但没有不开心,反而十分高兴。当即说道:“双份自然没有问题。若你不嫌弃,八份十份也是使得的。”
眼见事情已经办妥,文清岳正欲告辞离去,便听何氏犹豫着问道:“不知世子可曾用过早膳?今日准备了清雾的寿面,还有不少。你若不忙,不如一同用些。”
“妹妹的寿面,当然要吃。”文清岳迈出的脚步便收了回来,道:“那就多谢伯母了。”
何氏忙道“不用多礼”,便让人又下了面,再赶紧炒了两个菜。
柳方毅和文清岳在外间用膳,她和清雾则在里间吃了。
眼看时辰差不多了,清雾需得赶紧离去,不然要误了入宫当值的时辰。
文清岳说要亲自护送妹妹过去,柳方毅和何氏也未和他多客气,笑着目送两人离开。
清雾坐了马车,文清岳则骑马护送在车旁。
伴着马蹄踏地的嘚嘚声,还有车子的行驶声,两人隔着车壁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直到宫门外,文清岳不得不离去了,这便轻唤了清雾一声,问她是否可以下车说几句话。
得了清雾的同意后,儒雅少年翻身下马,亲自撩了车帘扶她下来。又和她往旁边行了十几步。在车马旁的仆从视线范围内、却又听不到话语声的地方停了下来,这才开了口。
“二月初一是你生辰。依着祖父的意思,想要办个盛大些的宴席来庆祝。”也好让京城里的人知晓,这位,可是他们镇远侯府的姑娘,万不可轻视了去。
“只是那日妹妹需得当值。不知可否向陛下告个假?若是陛下不允,妹妹也不必担忧。祖父便会进宫面圣,亲自去求皇上。”
作者有话要说:
皇上会不会答应呢?哈哈~
谢谢宁怡投的雷!~
☆、第99章
清雾来到昭远宫的时候,霍云霭还在上朝,并未归来。偌大的屋内没了他的身影,显得空荡清冷。
清雾环顾四周,过去将他的桌案整理了下。又将他平日惯爱看的书从窗台和桌椅上收拾起来,一起放到桌案边。看看屋内已然十分整洁,左右无甚事情可做,她便在一旁的桌前坐下,拿起他之前为她寻的那些书籍,仔细翻看。
阅读了约莫有二三十页,就听殿门开启之声。
清雾刚刚将书册合上,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已然来到了她的身侧。她起身去看,便见少年帝王神色阴郁,目光锐利如出鞘刀锋。
“怎么?可是帝师又说了甚么?”清雾走上前,为他解下披风,递到于公公的手中。
于公公将披风搁置妥当,这便弓着身子退下了。临出门时,又将殿门关闭。
“他并未多说甚么。”霍云霭看着女孩儿慢慢搓手的模样,目光微沉,说道:“只是,穆海来禀,那卞王有了些许动作。”
他刚刚在外一路行来,冷风肆虐下,身上已然沾染了冷冽寒意。先前便留意到,她指尖触到披风的时候,微微滞了一瞬,显然是被那凉意惊到了。
如今屋里没了旁人,他再无甚顾忌。拉她坐在自己身侧,又将她微凉的手握在掌心,慢慢暖着。
卞王之事,清雾隐约听霍云霭提起过一些。他说,她便听着。他不提,她也不问。
如今霍云霭简短一句便揭过,她也不再将心思用在那上面。只是,这个时候好似并不适合将文清岳提及之事问起。
不如,晚一些再和他说?
女孩儿正兀自想着,身边少年看着她有些出神的模样,唇边却是慢慢扬起了一丝淡笑,问道:“怎么?可是有话要说?”
听闻他主动问起,清雾知晓自己之前的思量被他看了出来。既是如此,索性将先前文清岳问起之事与他说了。
“……爷爷和世子哥哥便让我来问问,你能不能准我一天假期,让我去参加这个生辰宴。”
谁料她的话一出口,霍云霭并未先将此事答了,反而双眉紧蹙低喃道:“那日既是你的生辰,我却不能陪你同过……”
顿了顿,他又道:“既是算错了一年,那么,二月一过,你便已十三。如此说来,便可……”
少年帝王话说到一半忽地顿住。之前的那点愁郁忽地一扫而光,唇畔逸出一丝浅笑,甚是开心与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