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涵?”沈寒星嗤笑一声,他把玩着袖刃,随手往前一掷,精准钉在韩氏脚下。
韩氏双膝一软,她还没遇到过这般直接的人,上来就动手。
沈寒星身体微倾,声音添了几分戾气:“谁告诉你们,本将军是一个宽容大度的人?
“不巧,本将军最爱锱铢计较。林夫人敢在背后妄议本将军,那可知从前那些妄议之人下场如何?”
韩氏面色微白,她不敢回沈寒星的话,隐约猜到不会有好下场。
果然,下一刻她听见沈寒星轻描淡写地道:“本将军替他们把恼人的舌头割断,丢到乱葬岗上由群狼分尸,枯骨难寻。
“林夫人如今口出妄言,是做好准备了吗?”
若是旁人说这话,韩氏顶多觉得他在吓人。
但沈寒星不是。
他是手染鲜血,从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恶鬼。
韩氏再笑不出来,她看着脚下那柄袖刃,刀刃寒光凌冽,令人望之生畏。她双膝发软,终还是学着林甫才的样子,卑躬屈膝道:“妾身不该在沈夫人面前说那些话,也是外面流言误会,还望沈将军谅解。”
沈寒星轻笑一声:“误会?林大人也觉得是个误会?”
林甫才额冒冷汗,他硬着头皮道:“内子妄言,下官定会严惩。”
“林大人打算怎么严惩?”
林甫才思索一番,试探道:“内子行事无状,当去祠堂跪拜几日……”
“听说京都郊外的静思庵偏僻幽静。”
林甫才一顿,而后狠心接着说下去:“下官会送内子去静思庵反省半月,她日后必定不敢再随意妄言。”
一家主母被送去静思庵反省己过,这事若是传出去,韩氏的脸面便丢尽了。便是想瞒,如今正是新年里,来来往往做客拜年之人众多,有心之人必会窥得一二。
韩氏心中再不愿,此刻也要为自己的口无遮拦负责。
只是,仍有人看不清形势。
“沈将军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林星然再忍不住,她红着眼,仿佛被欺负的人是她,“沈将军偷听他人说话,如今又仗势欺人,这便是沈将军的气度吗?”
“气度,本将军可没有那个东西。”
仗势欺人又如何?
韩氏在戳林星雪的痛处时,难道不是仗势欺人吗?
他在这里尚如此,那曾经呢?少女不曾有人撑腰的那些过去,那些伤人诛心的话她又听了多少?
更何况少女还曾沦落到烧不起炭火的境地,他可不信韩氏会善待少女。
沈寒星伸手握住林星雪的手,见她手心微凉,又握紧些,想要给她暖着,“本将军最爱护短。不过顾夫人的意思是说,本将军已经沦落到可以让人在背后随意议论的境地,任何人都可以在我夫人面前说他的夫君是个将死之人,她能依靠的只有娘家,是吗?”
沈寒星冷冷瞥了林星然一眼,林星然害怕地往顾宴身后躲去,不忘对林星雪说:“妹妹,难道你就这样看着母亲受辱吗?”
林星然眼中带泪,仿佛对林星雪十分失望。
顾宴也禁不住皱眉,他也觉得沈寒星做得太过了,虽然韩氏有错在先,但她毕竟是长辈,如此欺人未免太过。
“沈将军,林夫人毕竟是阿雪……”
“闭嘴。”沈寒星冷冷打断顾宴的话,眼中渐有不耐。
他们一口一个阿雪,一口一个妹妹,当真把他当死人了。
林星雪感觉到沈寒星的力气加重,她一直没什么反应,也没有替韩氏求情,似乎在想别的。
沈寒星伸手牵她时,她才稍微有了些反应。
她看向沈寒星,见他薄唇轻启,声音微高:“记住,她不是任何人的阿雪,她是我沈寒星的妻,是侯府的将军夫人,是你们所有人见到都要弯腰行礼的人。”
这几句提醒狠狠敲在某些人的心上。
林星雪的反应明显了些,她指尖微动,一直僵硬的身体渐渐回温。
那句“她是沈寒星的妻”,似乎将她冰凉的心一点点焐热,她努力忍住眼眶里的泪,轻轻在他手心里写下一个字:走。
她不想留在这里了。
但在走之前,她需要先将母亲的遗物拿走。
沈寒星转身离开时,韩氏脚下一软,幸得高嬷嬷扶住她。
林星然心疼地看着母亲,过去宽慰她。
林甫才叹了口气,难掩怒气:“糊涂!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父亲怎么还怪母亲?明明是他们……”
“闭嘴。”林甫才懒得和他们母女废话,甩袖离开。
林星然分外委屈地看向顾宴,却见顾宴站在原地,有些出神。
林星然见他如此,心尖一痛。
她不敢想顾宴为何会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