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1 / 2)

傍晚,沈千染刚用完膳帮着水玉水月一起收拾整理带回来的东西,外头远远地传来一声声急切的呼唤,“阿染,阿染,快出来……快出来让兄长看看……”

“大哥……”沈千染瞬时惊喜交加,冲了出去,远远的看见沈逸辰一身戎装朝她奔来。

“大哥!”泪瞬时弥漫双眼,沈千染拨足朝沈逸辰奔去,如年幼时,扑入了兄长的怀中。

沈逸辰哈哈大笑,声音清透而有力,他一把将妹妹叉着腰腾空抱起原地转了几圈,口中直嚷,“阿染阿染,你终于回来了!”

站定相望时,两人神情都闪着兴奋的艳红,尤其是沈千染,双眼熠熠流光,有种让人惊心动魄的惊艳!

沈逸辰瞬时想起彼时那个苍黄弱小的妹妹,鼻头一酸,猛地将妹妹抱进怀中,轻抚她后背的长发叹着,“阿染,阿染,阿染……这些年,大哥想你都想坏了,尤其是第一年,大哥一想到你一个弱女子离家背井的,大哥心里就跟尖刀在剐一样疼。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一年是怎么熬过来。好在舅父那有了你消息,大哥也不敢声张,只敢跟爹娘说一声,你过得很好很平安,有舅父照顾着你。你身上的毒也治好了。”

“大哥,我刚刚才不哭,你别再弄我哭!”沈千染喜极而泣,泪眼汪汪地打量着英姿焕发的兄长,“倒是大哥变了好多。我听娘说,你随三皇子去西北打战打了一年。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

“是的,如今哥哥已升任禁军都统。阿染,你也变得开朗!”沈逸辰抚了抚妹妹的头发,展颜笑道,“怎么办呢,这么漂亮的妹妹,做哥哥的得添多少的心思帮你挡着那些狂蜂浪蝶!”

“哥,你现在连说话的口气都不同,以前你可是斯斯文文的模样!”

“哎,不得不变呀,混在行武中,要是挂着一副病书生的模样,一定给那些小士兵口水淹死。”沈逸辰突然挑眉道,“天赐呢,我听舅父说了,抱来给兄长看看!”

“赐儿在这……”身后,梨花树下,一个小脑袋从树干后探了出来,一双琉琉色的大眼睛骨碌碌不停打量着沈逸辰,那小神情分明还是戒备。

“赐儿,娘不是跟你提过,你有一个舅舅么?”沈千染走过去,温柔地牵起儿子的小手。

“舅舅……”小家伙疑惑地上下打量着沈逸辰,带着迷糊的神情对沈千染说,“可是,舅舅怎么和赐儿心里装的不一样呢?”

沈逸辰上前一步,蹲下身与小家伙平视着,柔声问,“那小天赐心里装的舅舅是什么样的呢?”

小家伙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往后一站,一手负身后,一手作摇着扇子的模样,转着小脑袋做酸秀才的模样,惹得兄妹俩哈哈大笑。

沈逸辰轻轻刮了小家伙的鼻头,逗趣道,“原来在我们小天赐的心中,舅舅是这般腐酸的模样,给舅舅说说,是不是你娘亲教你的?”

“才不是!”沈千染眨着眼轻轻辩解一句,“我只跟赐儿说,他的舅舅熟读经书,是个满腹经伦的书生。”

小家伙兴奋地抬头,“对哟,对哟,娘说赐儿的先生熟读经书,满腹经伦,先生常常就是这样子呀。”

兄妹两人又忍不住笑起来。

“阿染,哥哥是和人暂时换了轮值跑出来,今晚宫中皇上请宴,哥哥必需得回去了。”沈逸辰神色微微一谨,淡淡道,“宫里头这几天事多,爹要出来一趟很难,可能一时也见不上,不过,哥哥会将你的情况带给爹爹。阿染你也要多保重,在家里要多添点心思,如今这个家不是以前的沈家了。如果可以,你还是搬到舅父那住。”

“哥,这是沈家,我凭什么搬出去,让她们群魔乱舞?要走也是她们走。哥,你有空多劝劝爹,让他保重好身体。等阿染把他接出来!”她知道自已一旦平安归来,就会刺痛某人的神经,爹的日子将更不好过。

沈逸辰摇首道,“阿染,你什么也不用做,照顾好赐儿便是,相信兄长,兄长很快就能解决,不会太久的!”

沈千染也不说什么,只瞧着兄长笑着。

沈宅朝颜阁是瑞安公主下嫁后,陆陆续续新建起来的楼阁,楼台临水,楼高三层,建筑的风格与宫中相近,远看大气非凡,近看就算是一个飞檐,一个窗棂都雕满了各形各色的花鸟动物。

钟亚楠自回到房后,就嘟着一张嘴不理瑞安,表示对母亲的强烈不满。

瑞安也没有心思去理会她,到了寝房后,就到妆台下找出一个盒子,翻着一本帐簿,反反复复地细念着,眉间越蹙越深,已浑然不记得女儿还委屈地坐在一旁。

“娘亲……”钟亚楠终于沉不住气,站起身,走到瑞安公主的身边,拉了她的手臂,重重地跺了一下脚。

瑞安的深锁的眉峰来不及散去,略带着阴沉的模样让钟亚楠微微吃了一惊,也顾不得再撒娇,轻声疑问道,“娘,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瑞安摇了摇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什么,只是看了一些旧东西,太入迷了。对了,你刚叫我有什么事?”

钟亚楠这下安了心,女儿家的娇气又上来,瞬时眼圈儿一红,负气道,“娘,我瞧您现在心思都不在女儿身上了,女儿都被人欺上头了,你还问女儿有什么事!”

瑞安轻轻摇首道,“你要是有你大姐一半的智慧,你今天就不会给那丫头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楠儿,你现在是大姑娘了,记得,凡事学会先看着清楚形势,不要总是象愣头青一样冲了出去,结果凭白给人添笑话。”

“女儿是气不过,还不是因为那丫头说话咄咄逼人!”钟亚楠满脸阴霾,柳眉紧蹙,挨着瑞安公主的身边坐下,“娘亲,您给女儿说说,有什么办法治治那丫头?女儿这口气顺不过!”

瑞安仿若未闻,她目视窗外枝头上的一只雀儿,眸中转过一丝丝阴暗晦涩,近似自语道,“她那张脸,可真象宁常安!”

钟亚楠没明白瑞安话中之意,但她被母亲脸上少见的阴狠之色惊住,竟不敢再开口纠缠着母亲。

她是父皇不受宠的女儿,当年她一眼看上新科状元,含羞带怯地跑去向父皇恳求时,父皇明明一开始首肯。

但知道沈越山与宁家的嫡女两情相悦后,不顾对她的承诺,竟给下旨给他们二人赐婚,那时,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瑞安公主为了沈越山,伏低做小地给沈老夫人端茶送水。

她成了京城里最豪华的一个笑话。

每次回忆起这一段往事,就如有一把锈钝的铁器,一点一点地磨进她的心,她一动不动地坐着,望着窗外的双瞳散漫,端庄的秀颜尽褪了颜色。

爱是什么,如果少女时期对沈越山是一见钟情,那隔了近二十年,连骨头都开始变碎,何况是一颗心?

她不顾钟家的反对,答应了皇兄的提议,下嫁沈家,只想要狠狠地把当年所受的污辱报复回给宁常安。

可是,沈越山一如二十年前的固执,既使那人已白发苍苍,他还是不肯多看自已一眼。

“公主……公主殿下……”近侍宫女秋霜匆匆而进,眼里闪着兴奋,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对母女情绪的异常,因为此时,她满脑子想到的是那些白花花的银子。

“什么事,大声嚷嚷的,烦不烦呀!”钟亚楠没好气地上前踢了她一脚。

秋霜冷不防挨了一脚,痛叫一声,这才发现瑞安公主的神情有些异常。她一边揉着脚一边想,究竟要不要把听到的告诉公主。突然斜眼看到妆台边的帐薄,心里顿时了然公主愁为何事。

她忍着痛上前,压低声线道,“公主,刚奴婢听到一个重要的消息,忙赶着来汇报。”

“什么消息?”瑞安兴趣缺缺地转过首,扫了她一眼。

“刚才奴婢听打扫后院的竹珍丫环说,今早,沈家二小姐回府了,她的那个贴身丫环水玉,让百多个壮丁抬着好多好多的大箱子进来,她粗粗算了一下,足有百来箱。”

瑞安公主冷哼了一声,“要是装了三年的破衣服,四季要用的东西,主子奴才的一起放,也该有五六十箱了,谁希罕!”

秋霜急着连连摇首,道,“关健是有两个壮丁没抬好,结果打翻了,哇,那一整箱的珍珠玛瑙玉器环佩什么的,散了一地,当时看到的人眼睛都直了,这得值多少银子。”

瑞安听了心头乱跳,满恼子想,银子!银子!银子!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