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东皓国位于西凌的南部,与西凌的东南部的苗疆接壤。在苗疆与东皓国之间有一坐海拨奇高,而且常年冰雪覆盖的山脉,所以,东皓国的百姓与西凌极少往来。
但这三十年来,也偶有几个东皓国的贵族,穿东越而入西凌境内。东皓国的普通百姓与西凌的百姓外貌相差不多,但是,东皓国的贵族却是清一色的碧眸,他们来到西凌,一路单纯游山玩水,并不结交西凌的权贵,他们尤其是喜欢声色犬马,游戏欢场时一掷千金,这都给西凌的百姓留下了一定的印象。
几十年来,东皓这个国度在很多西凌百姓的心中,就是代表着富庶、神秘和开化。
“这里的动静很快会淮安都统,吩咐他们在淮安湖外候着,没有朕的口谕不许前来骚扰!”淮安都统是赵家一脉提拨起来的,在淮安他手上有驻兵十万,他不得不防。
“属下遵旨!”
兰御谡扬手示窗边的龙卫退下,转过身,淡淡一笑,眸中却没有什么情绪,“朕已经吩咐人去弄几身衣裳,待你换了后,朕先就带你去看锦儿!沈大人和沈逸辰到时也会与你团聚。”
宁常安沉默地点点头。
兰御谡知道她面对自已并不自在,便站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情况。
因为半夜突来的爆炸,已把这里留宿的南北雅客惊醒,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衣裳凌乱地从温柔香帐中爬起死,冲到舱门外没多久,众个看到不远处的湖中央有一艘三层高的画舫,露出水面的半截船身火光冲天,接着,很快就传来第二声的爆炸,画舫从中间部份被炸成两截,船身已倾斜地往湖中沉去,虽然此时已夜半,但淮安湖有近百艘的画舫,宫灯染红了半边天,所以,就算是隔着远远的距离,水面上漂浮的尸体依稀可见。
南北商客们不明到底是何原因,只觉接下来或许被炸开的很可能是自已所处的画舫,个个惊叫着要离开,纷纷吵着让画舫马上靠岸,欲离开这是非之地。
但湖的渡口只有三个,一时之间近百艘的大小画舫冲向同一个目的,磨擦砬撞不断,一时间,骂声,怒斥声连成一片。
“皇上!”舱外又传来龙卫的声音,“属下找到大法巫了,大法巫他……”龙卫吸了一口气,“大法巫和他的两个徒弟已经当场被炸死!”
大法巫离开宁常安寝房后,便回舱房休息,他的舱房是在一楼,与龙卫同一个层楼。
画舫爆炸时,舫上当值的龙卫只有六个,这几个龙卫除了贴身护住他的,其它几个救了倾城、沈越山、和沈逸辰,还有两个在兰锦身边的当场被炸死,其它没有当值的,估计连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就这样被炸得飞灰烟灭。
兰御谡听到身后传来压抑的吸气之声,表情似乎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裂痕,他没有转身,神色复杂地看着渐渐湮没在湖水中的那一艘画舫,思忖片刻,吩咐龙卫道,“立刻派五个龙卫日夜快马,再去南疆找一个大法巫,接到京城便可!”
他预料在这里体整几日,待兰锦伤势稳住,既可回京,他们一行人路上行程搁误的事多,算脚程刚好与苗疆的法巫去京城差不多。
龙卫离去,兰御谡走到她的床榻边,看着一脸木然的宁常安,微蹙着眉,抿紧的唇瓣,许久方道,“不必担心,在苗疆有十个大法巫!要除去你身上的蛊不难,你忍忍,别轻易放弃!”
画舫四层,凤南天此时半卧在一人长半人宽的大浴桶中,浴桶外身边有四个白衣的女侍仆跪在他的身边,帮着他清理着身体发肤。
白衣祭司正向他详细报告着淮安湖上所发生的一切,及方才接收到的一个重伤皇子的情况。
“陛下放心,奴才把他安排在舱底,虽然这西凌的皇子流了不少的血,但绝不会让陛下闻到半丝的血污。”凤南天百无禁忌,唯独对血腥味异常厌恶。曾经他最宠爱的一个妃子因为承宠过程中,例事突来,被他直接从皇宫的最高台扔下去,活活摔死。
凤南天对兰御谡舫上的伤亡情况并不关心,对兰锦重伤失血也没什么兴趣,此时,他的嘴角挑着一抹浓重的意味,待白衣祭司说完后,方伸出一根手指朝着祭司勾了勾手。
白衣祭司依令上前一步。
凤南天抬首看向天空那一颗或明或暗的星辰,嘴角闪过隐晦的笑,换上一副兴味盎然模样地瞧着身边裸身的侍女,“祭司大人,朕还在琢磨要如何助宁王登基,如今老天倒送上来一个契机!”
“陛下,恕臣愚钝,请陛下赐教!”
凤南天轻轻一笑,阖上眼,往身后舒服一靠,凝神间,那白衣祭司似乎在聆听着,最后深深一躬,“奴才遵旨!”
凤南天缓缓睁开碧眸,天上的繁星似乎坠进了他的眼中,眸光闪耀!
其实他一点也不担心他的画舫会不会被兰御谡的龙卫所监探,在他眼中,无论是兰御谡的龙卫也好,还是宁王的暗卫也罢,他的领地永远是他们无法触碰得到。
岸边,踱口已挤满了画舫,沈逸辰无法找一艘小船去寻找宁常安的下落,直到拦住一个龙卫,方知到宁常安被兰御谡救上了一艘画舫,他安下心扶着沈越山挤出人群。他找了两套简单的布袍,换下了身上的湿衣。
沈越山换了衣裳后,倒失了方才的焦急神色,他有些发怔地坐在离踱口有五六丈远的一樽石凳上,眸光清幽地落在地上。
周围人山人海,有些人急急地从画舫上登上踱口离去,有些周围的布衣百姓听到动静,半夜不睡赶过来,拼命地想挤来,想看看这里出了什么事。
龙卫已全部现出真身,分成几组,有一组在打捞着岸上的尸首,清点失踪的人。
“爹,您别急,一会上岸的人少了,孩儿就找一艘小船带您过去寻找娘亲!”他要了一杯热茶,递到了父亲的手里。
沈越山浅笑如冷月清辉,却把沈逸辰看得心惊胆跳,总觉得这次沈越山的神情,甚至连眼神也变了,眉眼之间不再有往日那种自然散发而出的淡雅,他的眸底似乎有一种深刻的绝望,从沈越山的骨子里慢慢渗透了出来。
沈越山答非所问,似乎完全陷进自已的情绪之中,“辰儿,爹遇到你娘亲时,你娘亲当时虽然遗忘很多事,但她很脆弱,常常在梦里哭醒。那时候,爹就知道你的娘亲一直想要一个家。一个只属于她自已的,安全的家。所以,爹和你娘亲成亲后,爹一直努力做你娘亲心中的那个家。这么多年来的风雨,爹和你娘亲已融成了一体,”沈越山突然指着岸边一只蜗牛,眸中波光变得依稀不稳,脸上有裂开的神恸,“就好象这一只蜗牛,你娘亲是那柔软的身体,而爹就是包住她的壳,是她的一个家。二十多年的岁月,爹和你娘亲已经成为无法分割的一体。如果有一天,你娘亲失去了我,就会因为风吹日晒而死,而爹如果失去了你娘亲,就什么也没有,就象一块蝴蝶褪变时留下的一具残蛹,连生命曾有过痕迹也失去……”
沈越山再愚钝,也知道今晚自已为什么突然昏昏欲睡,问题肯定是出在宁常安给他喝的那一碗药上。
宁常安虽然没有瞒他她仓促回京城是因为身中蛊虫,只是那轻松的语气他一点也不相信,因为宁常安的身体以不正常的速度在消瘦。
而他却从不曾看到她病发过,只能说,每一次病发时,宁常安都不愿让他看到。
就象这十多年来,宁常安在沈家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却从不曾在他面前吐个半个字一样,她总是一个默默承受,如果不是染儿把一切捅出来,他仅仅是以为,沈老夫人只是不喜欢这个儿媳妇。
他心下明白,可偏偏无能为力,能救她的只有兰御谡。
这些日子来,他看到兰御谡的妥协,他心里也知道,这十几年虽然他的命运被这个帝王所掌控,但这个皇帝过得比他更寂寞更辛苦。
沈越山心中猛生几分激荡,语速变得极慢,那种话似乎极难吐出来,却又矛盾得想一吐而快,“可今日爹突然知道,你娘亲背着这个壳有多累,她寸步难行,短短几步的距离,她很可能要走上一生。而这个壳却如此脆弱,在她的生命中,就是遇到轻轻一击,就会碎裂。”
他现在感觉自已就象处在茫茫地沙漠之中,好象脚下都是路,但却不知道往哪一个方想才是对的。
与宁常安一起坚守初衷,至死相依,可他真的舍不得她活得如此疼痛!
离开她,给她和兰御谡一个新机会,或许她才能好好活下去!可这样的心思微微一起,却不敢想象,宁常安是否能承受得了他的背弃,而自已一旦失去了宁常安,就如蜗牛失去了肉体,只剩下那个冰冷的壳。
沈逸辰知道,此时沈越山在内疚,在宁常安最需要家人时,她的儿子为了先救他,而抛下了她。沈越山在自责自已是个包袱!
他蹲到父亲的脚边,眼底一丝无法诉说的酸楚象丝线一样牵扯着他的心,“爹,您不要这样想,娘亲她需要你!”沈逸辰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他想,搜集世间最恰当的言辞也无法去解开父母与兰御谡之间存在的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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