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对联的上下联根本毫无关联,又怎么可能相互对应?”林香仿佛终于逮到了反击的机会,毫不客气地回道。韩度月往其他人面上扫了一眼,直接沉默下来,因为她发现有些人已经想明白这上下联之间的关联了,那么接下来的话自然有人来替她说了。
果不其然,片刻后,便有一位小姐颦眉开口道:“我倒觉得这幅对联的上下联并非毫无关系,反而字字呼应,非常工整,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精妙的。”
“这怎么可能?你们莫要以为这对联是曾经的太子少傅写下来的,便定然是绝妙的对子了。”听到有人帮韩度月说话,林香心中本就充斥着的浓烈的嫉妒和愤怒顿时爆发出来,声音尖锐地反驳起来,完全找不回曾经的理智,和那副白莲花的模样。
林香并不是一个会真正把心思放在才学上的人,所以她并不明白这些人的心态究竟是怎么转变的,明明刚刚还是对韩度月一副看不起的模样,可眼下却又开始帮她说话了。
在林香看来,这些人的态度之所以会转变得如此快速和彻底,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因为刚刚韩度月说出了自己父亲的身份。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他们又怎么可能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完全改变了态度?
哼,还自诩为什么大户小姐,为人矜持,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些势利的家伙罢了!
这么想着,林香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道:“凡事总要说清楚才是,刘家小姐竟然这样说,不知有何高见吗?”
这挑衅的语气不要太明显,先前开口的刘家小姐下意识地微微皱眉,不过还是开口说出了想法,只是语气已经变得冷淡了不少:“这幅对联上联是树已半寻休纵斧,下联则是果然一点不相干。这上下联中,‘树’、‘果’皆草木类;‘已’、‘然’皆虚字;‘半’、‘一’皆数字;‘寻’、‘点’皆转义为动词;‘休’、‘不’皆虚字;‘纵’、‘相’皆虚字;‘斧’、‘干’则为古代兵器,这不是字字工整是什么?”
一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在听了刘家小姐的这番分析之后,顿时恍然大悟,惊叹道:“这对子果然是绝妙,乍一听到仿佛这上下联是毫不相关的,但若仔细去想,便会发现这对子是字字工整、一一对应!”
“原来这副对联的下联竟然是这样的,我方才还觉得自己对出的下联不错,瞧了令尊所作的下联,才意识到自己的才学实在粗浅。”有人忍不住叹息道。
“韩姑娘,你父亲果然是位学识渊博的才子,竟然能做出这样的对子,着实叫人惊叹。”有人甚至都开始夸赞起李昊来了。
韩度月听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弱弱地问道:“这对子当真有这么好吗?我方才听林小姐的意思,似乎也没有那么好吧?”
说着,韩度月别有深意地看了林香一眼,眼中闪过明显的计谋得逞的挑衅光芒。
这光芒简直大大地刺激了林香,几乎让她暴跳如雷,而更让她气闷的则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击,便听有人道:“林小姐只怕是对对对子并没有什么兴趣,才会这样说的,韩姑娘你不必介怀。”
“正是,她不过是不懂这些,才会如此言辞,你不必在意。”先前为大家解惑的刘家小姐此时也如此道,且说这话时,她还转头看了林香一眼,眼中带着少许轻视和不屑。
这眼神林香简直太熟悉了,刚刚这些人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韩度月的,她也是其中之一,而此时这种眼神居然变成对着她的了!
她和那个卑贱的农家女怎么可能一样?!她们怎么能用这种眼神来看她?
这种认知简直是对林香的极大侮辱,让她脑海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绷断了。
“你们一个个的皆是以才女自居,却因为一个农家女的父亲曾做过太子少傅便如此巴结奉承,这样的嘴脸实在叫人生厌!”气急之下,林香直接就开了地图炮。
这地图炮打得太响了,直接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一时间除了韩度月之外,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变得不太好看。
韩度月目光扫了一圈,率先开口道:“林小姐,你这番话又是何意?这对子的好坏,与我父亲是不是做过太子少傅又有什么关系?若是你觉得这对子不好,直说便是,又何必这样羞辱我父亲,以及这些小姐们?”
这话自然深得这些人的心思,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站到了韩度月这边,纷纷谴责林香心胸狭隘,才德皆无,更有人竟然在为李昊打抱不平:“你如何羞辱于我,我都可以不同你计较,但你怎能如此羞辱韩先生?虽说我从未见过韩先生,但从这两副对子便足以说明此人学识之渊博,你不暗自惭愧便也罢了,竟还要如此出言不逊,你这般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说我?!”林香被众人一起敌视着,气得眼眶都红了,浑身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脸上的表情也是狰狞可怕。
韩度月冷眼瞥了林香一下,她很清楚对于这个世道的女子来说,什么才是致命伤,所以只让她受到这点打击还是远远不够的,当下见气氛差不多了,韩度月这才面带疑惑地道:“先前我听雨欣说起林小姐,还以为林小姐定是位性子柔和温雅的女子,怎么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你现在的模样,实在有些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