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萧的这句话,让司望一不留神咬破了舌头,痛苦地捂着嘴巴:“悲惨世界!”
“什么?”
“凡是看过这本书的人,都会遭遇厄运,不是死于刀子,就是死于针管!”
第五部未亡人第十四章
2014年6月19日。
清晨,天还蒙蒙亮,司望悄然起身洗漱,镜子里是张十九岁的脸,已有几分成年人的样子,尤其这双黑洞洞的眼睛。
十天前,司望刚完成高考,几乎每门考试都是第一个交卷,在老师与学生们的瞩目中,面无表情地走出考场。
高考后的这些日子,他一直关在家里上网,看各种各样的恐怖片。何清影虽然有些担心,但总比他出去闯祸强,何况叶萧警官上门告诫过她,6月19日这天不准司望出门,无论他去哪里都要打电话通知警方。
昨晚,何清影坐在电视机前熬了一整夜,凌晨四点才撑不住睡着了。此刻,她在沙发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如果再晚几分钟,天放亮些等她醒来,司望就没有出门的机会了。
他无声无息地走下楼,骑上自行车蹬出小区。梅雨季节的空气异常潮湿,让人呼吸都有些困难,许多地面还积着水,不晓得何时会再下雨。
司望买了两份蛋饼充饥,茫然看着街头早起上班的人们,自行车龙头犹豫几下,却转向了安息路的方向。
十分钟后,自行车飞驰到这条安静的小路,他用单脚点地眺望四周,路边的银杏越发茂盛,树丛掩盖着几座小洋楼的窗户,偶尔响起清脆的鸟鸣。
看着那栋沿街的老房子,窗里传出居民刷牙洗脸的声响。紧挨地面的半扇窗户,蒙着厚厚灰尘--他想起了尹玉,还有上辈子的老头。
忽然,司望转身看向街对面,那栋空关了三十年的凶宅。
安息路19号。
跨过狭窄的马路,生锈的门牌快要掉了,门前挂着铁链与大锁。四周没有半个行人,他翻过低矮的围墙,锻炼两年多的身手,翻墙什么的真是弱爆了。踩着凶宅的院子,司望心底泛起一股恶心感,下意识地抬头看着楼上。他从一个破碎的窗口爬进去,晨曦照进昏暗客厅,地上积满灰尘,相比上次来访没什么变化。
1983年,秋天的雨夜,他的妈妈何清影,在这里杀死了自己的养父。
墙上的符号与线条依然醒目,只是陈年血迹早已褪色。
他蒙着鼻子走上楼梯,发觉二楼窗户已被打开,凉爽的穿堂风呼啸而过,似乎扫去了不少尘埃与蛛网。
第一扇门还是肮脏的卫生间,第二个房间里有着尸体般的大床,直到最后一扇门--何清影童年时的闺房。
小心翼翼推开这扇门,心头跳起某种熟悉的感觉,就像1995年6月19日深夜。
二楼的魔女区?
转身要逃跑的同时,身后吹来一阵阴冷的风,某个人影已投射到对面墙上。
司望无处可逃,正要弯腰转身送出一记勾拳,铁棍已重重地砸到头顶。
似有某种金属在身体里。
天旋地转,他倒在肮脏的走廊上,鲜血汩汩地从额
头涌出,直到流满自己嘴巴。
咸咸的,涩涩的,死亡的味道。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在地板上震动着耳膜,努力要把眼睛睁大,却被血水模糊成一团红色,只见倾斜而浑浊的世界。
有人抓住司望的脚踝,将他拖进小房间,胸口与脸颊与地板摩擦,疼得像火烧起来。
眼前有个破烂的木柜,摆着几个赤裸的木头娃娃,那是妈妈小时候的玩具,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他--是娃娃把自己打晕的吗?
柜子旁边是小木床,铺着一张薄薄的竹席,还有枕头与毛毯。墙边扔着个行李箱,一大堆吃剩下来的方便面盒子、烧油的旅行炉和大桶的饮用水。
他用尽全力挪着脖子,再把眼球移动到极限,才看到墙边那面镜子,椭圆形的木头黑框,竟然已被人擦亮了。
终于,镜中照出一个人影。
二楼昏暗的房间,锈迹斑斑的镜面颇为模糊,当那人靠近镜子,依稀照出一张男人的脸。
“路中岳?”
牙齿之间微微颤抖,有些怀疑和不确定,又因嘴里含有大块血水,听起来含糊不清。
那个男人从镜子前转身,拉开厚厚的窗帘,探头往外面看了看。他从司望口袋里掏走手机,下楼去检查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这才回到二楼的房间。
司望的体魄超出常人,额头的鲜血已自动止住,只是脑袋昏昏沉沉,没有爬起来的力气。对方把他固定在一把椅子上,又找出一根结实的绳子,将他从头到脚捆绑起来。
终于,中年男人额头上的青色胎记,清晰地暴露在司望眼前。
他喘着粗气半蹲下来,凝神皱起眉头,目光里有些惋惜:“终于又见面了。”
“你……你……果然还活着……”
司望说出每个字,脑袋都会剧烈疼痛,几乎就要爆炸。
“没想到,你竟会主动找上门来,要不是我做通缉犯的八年来,每一夜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耳朵就像兔子般灵敏--或许被绑在这里流血的人就是我了。”
“你……在这里……等我吗?”
他托着司望的下巴回答:“我可没那么大胆量!想起四年前的秋天,你带着那个警察来找我,真把我吓出了半条命。”
“为了黄海。”
司望闭上眼睛,自言自语。
“两个月前,我刚从南方回来。作为被全国通缉的老逃犯,我有三张不同的身份证,却还是不敢住旅馆。这栋小楼是我叔叔的家,差不多三十年前,他被人杀死在楼下的客厅,从此成了凶宅,再没人敢踏进一步--我想你或者警察,都不会想到这个地方的!所以,我感到非常好奇,你是怎么找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