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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太夫人每次离京都会先和她说说话,这么多年没有一次不打招呼就离开的,她从未特意提过要文太夫人知会一声,这么多年,早就是两人之间的默契了,伺候她多年的老嬷嬷见太后神情不对,抬手屏退不知所措的宫人,嘴角抿出一丝丝笑意,“太夫人怕是走得急,文家大少夫人这一胎凶险,之前太夫人就去过这次了,走得急,怕是忘记来宫里和您说一声了。”
太后深邃的目光渐渐移到老嬷嬷满是皱纹的脸上,年纪大了,都是倒数着日子活,看得明白,太后不想拆穿,手捂着口鼻咳嗽剧烈咳嗽起来,神情难掩悲痛,“她从年轻的时候就陪着我,情分不比别的,宁氏惯来是个会做人的,估计得知我身子不好,不想让将军府的事情扰了我清净,你去传话,明日哀家要去大将军府。”
文太夫人和她亲如姐妹,年轻的时候如果不是文太夫人性子执拗,她动手解决了文老将军身边的几名小妾绰绰有余,文太夫人下不去狠手才让自己的日子过得不如意,回想前程往事,好似回到两人还手挽着手逛园子偷偷聊京中男子那会,略白的脸上浮现出丝丝怅惘,“每次都是她进宫看哀家,这次,也轮该轮到哀家去探望她了。”
太后身体不好后,有十多年没有出过自己的宫殿了,更别说是出宫,老嬷嬷不敢做主,禀了皇上,皇上这些日子也浑浑噩噩,一直靠太医院的药物支撑着,越是这种时候,皇上越是了解那种想要在生前就将所有心愿全部实现的心情,让老嬷嬷安排好了,又提前给人家去了信,一辈子,太后疾病缠身不能下地走动,再不出去,将来估计就没机会了。
文家收到消息的时候震惊不已,文博文都难得帮着宁氏将后宅清理了一番,好在平时文太夫人就是个会过日子的,什么都是好的,太后来也不觉得寒碜了,文博文让玲珑知会声沈月浅,她虽然坐月子,估计也要出来给太后见礼的。
玲珑掀开帘子,上前和沈月浅说话,旁边的玲霜去整理明日沈月浅出门要穿的衣衫,“二爷说您小心这点,出门撑着伞戴上帷帽,请安后立刻就回来,中途不吹风不碍事的。”
沈月浅笑了笑,这几日休息得好,身子已经恢复得多了,偶尔她也会下地走走,饭后消食,“我心里有数,你让人和二爷说一声,我心里有数的,你们也不太紧张了,我看过好些书籍中有写到,许多地方的女子生完孩子就要开始下地干活,身子也没出多大的问题,我请安后就回来,更不会有事的。”调转视线,朝一边选衣衫的玲霜道,“挑一身喜庆一点的颜色就好。”
太后来看望文太夫人,传到外边对文家只会有好处,太后和文太夫人感情好,太后在一天,针对文家的人就不敢太过放肆,一切等文战嵩和文博武回来就好了,想着离文博武回来又近了一天,沈月浅扬起的嘴角就止不住的上扬,玲霜见着她笑,心中也欢喜,生完孩子后,沈月浅眉眼愈发精致,比之前多了风韵,以前的沈月浅明艳动人的话,如今的她则是娴雅妩媚,举手投足间好似端庄又好似透着万种风情,明明是矛盾的两种气质在她身上结合得完美无瑕。
“奴婢知道了。”玲霜手里握着两身衣衫,一身桃红色长衫,一身是嫩绿色襦裙,玲霜往衣柜扫了一眼,沈月浅皮肤白,穿亮丽的颜色更衬得肤色红润,气质出群,玲霜搁下绿色襦裙,在几身红色的衣衫中挑了一样浅粉色芍药花的缎面长裙,又回梳妆台前将搭配的头饰选了出来,之后才去厨房看沈月浅每日喝的汤。
妆娘子和桂妈妈给沈月浅熬了瘦肚子的汤,早晚一次,沈月浅坚持得好,几日光景已看得出肚子明显瘦下去了,照着这样的速度,出月子,身材定能恢复如初,想着文博武回来见着沈月浅眼里露出的震惊,玲霜怎么想怎么觉得好笑。
翌日一早,沈月浅记着太后来的事情,睁开眼唤玲珑进屋伺候,“荔枝还睡着,我们去隔壁宽衣。”太后来怕要要和太夫人叙叙旧,之后才会问起三个孩子,沈月浅不忍早早叫醒他们,何况,小孩子瞌睡多,这时候醒着,到门口也睡着了,清晨的风带着微微寒意,沈月浅更担心三个孩子着凉了,“待会和奶娘说一声,太后和太夫人说会话估计要见两位少爷,让她估摸着时辰,给两位少爷和小姐收拾一番。”
玲珑上前服侍沈月浅洗漱,月子里碰不得了冷水,水一直都是温的,将拧好的巾子递过去,笑道,“奴婢昨晚就和奶娘说过了,担心今早事情多忘记了,先知会她一声总是好的。”
沈月浅没有生孩子前还不用玲珑考虑那么多,沈月浅生完孩子后,明显记忆不如从前了,会忘事,玲珑必须更小心翼翼面面俱到,故而,沈月浅不说她也吩咐妥当了,昨日还专门去问过宁氏,得了宁氏叮嘱后才和娘娘商量了一通。
洗漱好了,玲珑扶着沈月浅坐在梳妆台前,简单地替她描了描眉,沈月浅眉毛生得好看,玲珑顺便将多出来的杂眉修了修,瞬间,沈月浅眉眼愈发深邃浓厚,“大爷回来见着您,心中指不定多欢喜呢。”
文博武不苟言笑,可是在沈月浅跟前却是个喜形于色的,男人哪有不喜欢漂亮女人的?尤其沈月浅容貌如此出众,文博武回来心中指不定如何欢喜呢,忍不住又补充道,“您生得好看,将来三位小主子不管随了您还是大爷,定然不会差了。”实则,玲珑想的是依着文博武的性子,刚回来那几天,屋子里怕是不安生的,想起两人刚成亲那会,玲珑她们只是在屋外听着动静都觉得脸红心跳了。
沈月浅如何看不出玲珑隐在话里的意思,脸上微微一红,仔细盯着铜镜中的容颜,女为悦己者容,她哪会不高兴,见过她的人都说生完孩子她变得不一样了,那种感觉沈月浅也察觉到了,明明眼睛还是那双眼睛,可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光亮和神采,就是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抿了抿唇,含笑道,“你现在使劲笑话我吧,总有我笑话你的时候的。”
文博武在那种事情上没个节制,沈月浅不说,由着文博武能折腾一整晚,有的时候她还想得起要禀退外边的丫鬟,有的时候忘记了,只怕被玲珑几人听去一些,就是不听着,进屋收拾被子褥子的时候也能看出端倪,念及此,沈月浅脸色愈发红了,玲珑被沈月浅拆穿,脸上也跟着红了起来,主仆两透过镜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随后相视一笑,沈月浅先出声打断她,“你别笑话我,将来谁要是上我这求娶你,看我如何笑话回来。”
玲珑不以为意,小声嘀咕道,“奴婢才不嫁人呢,伺候您一辈子,每个月月例比少了奴婢就是了。”
沈月浅哭笑不得,玲珑跟着她,何时缺过银子,说得她倒像是个抠门的人似的,沈月浅瞥了眼桌上的沙漏,收起心思,“我就等着呢,看看将来你要是求嫁心切如何开口和我说,不说其他的了,手上快些。”
太后来的时辰早,要是去的晚了,唯恐引起旁人说三道四,玲珑也回过神来,专心致志应付起沈月浅的妆容来,大半个时辰沈月浅才吃早饭出了院门,玲珑走在左边撑着伞,玲霜走在前边拿伞挡着,前后左右人围着,透不过气,沈月浅好笑,想当玲霜走到不用挡在前边,玲霜不肯,就连妆娘子都劝沈月浅别吹风伤着身子落下病根,月子里的病可是要跟一辈子的,年轻的时候可能不觉得,等稍微上了年纪,一样样下来才叫人措手不及,悔不当初,妆娘子是过来人,见过不少不好好坐月子落下病根的,对沈月浅更小心谨慎。
到门口的时候,文太夫人宁氏已经在了,没了齐氏,二房的人站在一边存在感低了许多,相比较而言,裴氏带着三房的孩子容光焕发,面容依旧
温和宁静,见着她了,先是一怔,最后脸上慢慢漾出一抹笑来,沈月浅回以一个笑,上前给文太夫人宁氏请安,宁氏担忧:地瞅着她,文太夫人则是脸露迷茫,不解地看着宁氏,“她是谁,我怎么不认识?战嵩那孩子什么时候……”
宁氏担心文太夫人乱说,挽着她的手,打断了她的话,“她是荔枝的母亲,博武媳妇,您之前不是一直想见见她吗?生完孩子才十天,还在坐月子呢,等出了月子,让她天天抱着荔枝三兄妹去院里给您磕头请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