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她赶到了苏府门口,便见到一辆奢华无比的马车停在那里,马车旁站着许多人,但她眼里只看到了一个。
明明穿着一身白衣,却非要在外面披一件玄色披风,而且虽是两种反差极大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让人觉得那么高贵脱俗。他一手撑着把烟蓝色雕花竹伞,一手负在身后,手如无暇玉石,腰若柳絮婀娜,肤似凝脂白皙,侧着的脸颊上清晰可见眼角处一颗泪痣。
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望其幸焉。
大晴天的打什么伞?何翩翩冷着脸望了一眼天空,这人真是骚/包,怎么还找到她家来了?
似乎感觉到了何翩翩这股炙热的目光,白衣黑披风的美人稍稍歪过头来,若冰的玄色瞳仁略微弯起,竟是一个温柔的微笑。
百媚纵生,倾城之姿。
何翩翩脑子里出现这八个字,然后她嘴角抽了一下,果然是他。
和他一起望过来的,还有早就被何翩翩忽略掉的表哥苏淮。
“翩翩?你什么时候出去的?”苏淮显然没料到何翩翩不在府里,看到她时有一瞬间怔愣,随即便转头对那瞧上去与他年龄差不多的白衣公子道,“七表叔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何翩翩跟着霸刀老祖偷学了十年武功,内里自然不差,当然听得见苏淮的话。
七表叔?她眼里闪过一道奇异的色彩,明明是胖胖的脸胖胖的身子,那双眼睛却显得明艳无比。
“怎么又偷跑出去了?不是跟你说了今日家里有贵客要来,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呆着?”苏淮握住何翩翩的手就往府门口走,话里虽是责备,语气却一点都不严厉。
“我出去随便转转。”对着苏淮,何翩翩那张表情不多的脸上露出少有的温和。
“来,我给你介绍。”苏淮拉着何翩翩往前一推,“翩翩,这位便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七表叔。”略顿,望向白衣公子,“七表叔,这位是我表妹,何翩翩。”
七表叔,的确是经常提起,身在苏家如果不知道这位一表三千里的远房亲戚,那还真是白混了。
何翩翩回想着自己脑子里对这位七表叔的了解,似乎只有两个字最清楚。
太监。
或者说,是东厂督主,皇帝的宠臣。
有这么一位位高权重,足可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的亲戚,苏家经常性地高调宣扬一下实在是人之常情。
“翩翩,叫人。”苏淮推了一下望着七表叔发呆的何翩翩。
何翩翩回了神,困惑皱眉,低声问道:“我应该叫他什么?”
苏淮面上一凝,这关系的确有点混乱,翩翩是他的表妹,这位又是他父亲的远房亲戚,算起来他这句表叔叫得都有些牵强,那翩翩又该怎么称呼呢?
就在这时,那位白衣公子桃花眼顾盼流转间淡淡地开了口:“你们便一起唤我七叔吧,加个表字,总觉得生分了些。”
苏淮豁然开朗:“七叔说的是。”语毕,掐了何翩翩一下。
何翩翩麻木道:“见过七叔。”
白衣公子一笑,右手牵起翩翩,左手撑着伞,对苏淮道:“兄长和嫂嫂已进去多时,想来已都安排妥当,我们也进去吧。”
苏淮看见他的动作忍不住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陪着笑将他迎了进去。
倒是何翩翩很不自在,她使劲抽了抽手,抽不回来。
白衣公子步步生莲,行动缓慢,在谁都看不到地方低声对何翩翩道:“乖,莫要再动。”
何翩翩立刻不动了,想起在河岸边那一幕,实在搞不懂为啥手劲这么大的七叔却打不过那一头野猪。
而她这位丰姿绝美恍若仙人的七叔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般,冰凉的指尖在她温热的掌心画着圈,温声说道:“若我下手,岂不是要溅一身血。”
何翩翩太阳穴突突直跳,忍不住抬手揉了揉。
七叔“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头:“那件事可千万不要和别人乱说,否则……”说到这七叔忽然停住了,何翩翩抬头一看,原来他们已经到了大厅外面,姑父姑妈已经迎了上来。
“呵呵呵呵呵呵……”
何翩翩现在只能听到七叔那低沉的笑声了,因为他已经和姑父姑妈进了大厅。
今日的苏府内张灯结彩,比往年除夕时还要隆重热闹。
何翩翩站在大厅门口,极度不想踏进去。
而就在这时,她听到了门口几个人的对话,那似乎是七叔带来的护卫。
“不得了不得了。”
“是啊,督主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上次这么笑的时候,死了好几个人……”
笑里藏刀啊,何翩翩满头冒冷汗,立刻乖巧地进了大厅,安安静静地站到了苏淮身后,凝神静气,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七叔解开玄黑披风交与属下,信步留香地走到主位边落座,桃花眼流光潋滟,迷煞旁人:“许久不见兄长和嫂嫂,莲岂甚是想念。”
莲岂?是他的名字?何翩翩低着头蠕动嘴唇念了念,真是让人唇齿留香的两个字。
“哪里,七弟你公务繁忙,能抽空跑这么远来看望为兄,为兄已是非常感动了。”姑父是一方首富,平日里见到人都是眉眼高昂傲慢无比,见到莲岂这个亲戚关系不太近的弟弟却是极为上心,殷勤地端茶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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