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带个侏罗纪 !
锣鼓喧天!
三岔河镇又有热闹看了!
从养牛场大门口开始,一直到大桥西头,整个路两边大鼓小鼓排了两行。连养牛场准备的迎接客人到来的鞭炮都省了,看着县里的小车一到,道路两旁的人更来劲儿了,咚咚咚的鼓声响彻天地,震的大桥都扑梭梭地发抖起来。
结果这效果适当其反了,焦书记在锣鼓声中走下车来,第一句话就是责怪陈镇长的:“老陈啊!你也是老同志了,还搞这些形式主义,这不是劳民伤财吗?领牛的就算了,这些鼓是怎么回事儿?正农忙的时候,你鼓捣这么多人来,不怕耽误秋收吗?”
陈镇长的笑容顿时就尴尬了,片刻之后变得比窦娥都冤枉:“焦书记,这可真不是乡里组织的,都是群众们自发的。你问问燕老板是不是?这事他最清楚了。”
燕飞站旁边也不知道是在为陈镇长辩白还是煽风点火:“我们乡的人听说焦书记要来,都是主动过来欢迎的,这么多大鼓没一个是我们喊来的,真的都是他们自己主动来的……”
一边说着话,一边心里乐呵的很:谁说男人就得宽宏大量了?谁说小心眼不好了?这不就挺好的嘛!
这几天乡里疯传,燕老板当初在黄土洼想租地种草,当时被黄土洼的村长落了面子,心里不爽的很。实际上乡里面也没有秘密,这事儿不少人都已经知道了。只不过这次燕飞减了那村子两户名额,这事情才又翻出来了。
黄土洼那么大的村子,本来四户分牛的名额,被燕老板一句话变成了两个。事儿不大,但是黄土洼的村长面子这次可是掉在了地上,一时半会儿是捡不起来了。
不少人也意识到了,燕老板就算是再牛气,再能挣钱,他终究还是个小年轻。这么个年龄的年轻人,不管是城里娃还是乡里娃,都正是调皮捣蛋不听话的时候,说一句熊孩子也不过分。
既然是熊孩子,那就是正难以捉摸的时候。别看平时人家笑呵呵的,看起来什么事都大大咧咧的,可要惹着他,谁也不知道他会用什么办法来解气。
人情世故总是有人懂的,就开始琢磨燕老板有什么喜好。想来想去也犯愁,人家能挣钱,还有个大学生媳妇,别的也没啥追求。就算有追求,咱这穷村子也给不了啥,到最后也只能想出个凑趣给人家涨点面子的办法。
乡里人花里胡哨的东西是真想不来,但是前些年村里都有锣鼓,有些都放的落了厚厚的灰尘,干脆搬出来去给燕老板助助声威吧!
一个村敲敲打打的过来,别的村一看:这不行,人家这么干咱要不这么干,这让燕老板看了,不是显得咱们对人家不够支持吗?
敲个锣打个鼓也用不了几个人,反正这次还有些人家得去领牛,耽误一晌活儿就耽误了,多去点人,咱们也得让燕老板看到咱对燕老板的感谢,让人家知道咱们不是不讲情分不知好歹的人。
一来二去的不但锣鼓来了,大多数村里的拖拉机也用上了。毕竟燕老板加上今天要发出去的牛,算算都有上千头了。这就是最少五百户人,谁还没个亲戚朋友,乡里的小村落都是亲戚连亲戚串成串的,再跟上几个来凑热闹的,这人数就吓死人了。
从养牛场大门口朝西是两排锣鼓,朝北一直排到镇子寨门口,靠路边全是拖拉机,壮观的很。
焦书记开始下车的时候是有些不满的,不过走过来到养牛场门口的时候回头一望,看到那边依然是人车无数,心里就有点明白了。
乡里什么时候也不可能有这么大号召力,归根结底还是燕老板的号召力够大。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说是燕老板能给大家带来盼头,让大家看到了好处,这才能让大家都动起来。
本来燕飞这次还想让父母来的,但是化肥厂现在是最忙的时候,根本没法请假来。秋收之后田地里都得上肥料,现在化肥厂都是加班加点的生产,别说想请个假,能不加班就算烧高香了。
养牛场都是安排好的,领牛的排队按指头印,按完就拿着自己的那份协议去领牛,井井有条的。也不用挤不用挑,都是场里安排的,按顺序领,轮到什么牛就是什么牛,谁家的牛犊大点小点也没什么好说的。
当然话是这么说的,实际操作的毕竟还是人。都是一家两头牛,一般都会搭配一下,不会让谁家都是明显的大牛犊或者小牛犊。
领完牛有的自带大红花的就赶紧给牛套上,牵着等拍照。三下五去二拍个照,焦书记就匆匆忙忙上车走人了。倒是有个熟人记者留下了,就是燕飞认识的那个报社记者叫张坤的。
这家伙在人群中所到之处,就享受了无数敬畏的目光。乡里人没见识,都知道这是记者,也不知道是电视报纸的,都认为说不定采访到谁就能上电视报纸了。见到他来问个话,那些五尺高的汉子都紧张得拿手使劲在裤子上搓,站都不知道怎么站好了。
倒是养牛场两位平时不太爱吭声的小伙子胆子够大,主动凑了上来:“张哥,我是场里的兽医,我提供个线索。俺们燕老板教师节前后给全乡教师供应了一批牛肉,特供的,每个老师限五斤,只收十块钱。这算不算企业支持地方教育企业,能不能上报纸啊?”
张坤一愣:“还有这事儿?”
说话的这小伙儿身后那个接话道:“当然有啊!我们全乡人都知道,不信你拉个人问问。”
“有这事儿你们咋不早说啊!我天天发愁没有好新闻,你们这有新闻了还藏着掖着?”张坤先是郁闷又是惊喜。“来来来,你们俩详细给我说说,这个事儿肯定是先进事迹。别急别急,给我从头说说,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儿?”
说是不着急,他自己比别人都着急。
来凑上来提供线索的正是养牛场那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兽医,场里人都在忙,也就张辉这个大兽医和他们俩比较闲。因为他们的活儿都是看平时,牛喂食啊休息啊反刍啊,每天都要最少观察两遍的。如果说到了已经准备发牛的这当口,他们还需要再忙的话,那就是他们不合格了。
预防工作就是这样,属于那种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的类型。看着他们什么都没干,天天和吃闲饭的似的。但是只要想想养牛场里每个月都要进进出出上百头牛,最近这几个月加上小牛犊,平均起来更是每月超过二百头牛的进出。
这么多牛能安安稳稳一点毛病没有,张辉和他们俩一大两小的兽医,那肯定是功不可没的。真等出了事儿他们再显示医术,那绝对只能批评不能表扬——那平时检查工作都做到哪儿去了?
当然要是放到大的方面,肯定是宣传正能量,就说救援及时了等等。可是在自己的企业里边,那肯定是有奖有罚,没及时发现隐患问题,肯定是罚在先,后边的反应及时只能算将功补过。
张辉现在也没闲着,他在乡里久了,认识的人也多点,和乡政府的一帮年轻人混在一起。这两个小兽医本来想帮忙的,可是今天来帮忙的人太多了,他们俩根本插不上手。那个叫赵普的小兽医看着张坤这个记者在人群中到处转悠着采访,脑子一个激灵来了主意,拉着刘刚就上来了。
这两个是在市里面上过两年半中专的,刚毕业的学生学生气比较重,不像黑子这些人玩起来那么疯,平时也不怎么出头露面。不过兽医这活儿前边也说了,也不需要他们多做什么,就是平时转一圈检查检查牛,工作细心点,发现问题了及时解决,解决不了就赶紧找老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