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1 / 2)

霍榷笑道:“好你个借题发挥的猴,当爷不知你是想见你姐的。”

郑爽涎着脸傻笑。

“也罢,只是不许大张旗鼓的,毁了袁姑娘的名声。”

虽半年未来,可从韩施惠口中还是知晓周围的变化,故而倒也轻车熟路的。

郑爽先跃下马,跑到小门楼前,扣动门上的门环,又退了回来牵过霍榷的马。

黑油门没一会儿便开了,田嬷嬷从里头探身出来张望,一看是霍榷有些意外,“二爷?!”赶紧把霍榷给迎了进去。

这也不过是霍榷第二回来这小院,却无由来觉熟悉随意。

记得那时来,还只是四处光秃秃的小院,如今再看,花草萋萋,绿意嫣然了。

随着田嬷嬷走进垂花门,一阵阴凉扑面。

只见院子中央不知何时架起了木鱼骨,葡萄攀延着鱼骨而生,枝繁叶茂将阳光过滤得只剩点点光斑跳跃在青砖之上。

再看地上,四个阔口的青石缸分摆在院子正中的甬道两旁,缸内各置一捧白荷,荷叶翠润,荷花婷婷,一阵风来香气悠悠。

忽闻一声“扑通”,只见一尾锦鲤跃出水面,瞬时又没入水中,溅起水珠点点,好不快活舒畅。

霍榷见此情景,顿觉暑气消去大半。

“大人?!”

一声轻唤,霍榷循声望去……

正文49第十回拘心有术(二)

只见从上房走出一位佳人来。

冰蓝羽纱绣同色暗纹流水的扣身袄儿,寒烟千水裙,手执海棠团花纨扇,轻行缓步之间牵动身上的暗纹流水,霎时霓裳似波光流转,裙襕若水光潋滟,一时生动鲜活,仿若携了一身清润的水泽之气,踏凌波而来,扶清风而至,令人欲为亲近,一解赤日炎炎之苦。

只是佳人在初见他之时意外之后,却是担忧满满,令她那可比西子太真的容颜蒙上了愁色,叫人不禁想一拂她的愁容,见她展颜一笑之时。

“可是娘娘在宫中有何不妥了?”袁瑶乍一见是霍榷时,确是有些意外,心中只道韩施惠能耐见长了,这般快便将霍榷后院闹得家宅不宁了?!可缓又一想,也可能是韩施巧中宫有难了,不由得又担忧满腹。

霍榷见自己的忽然而至,惹得佳人无辜多了愁思,便想逗她一笑,道:“你莫要多想,只是在下已多时未得尝姑娘的香茗,腹中馋虫闹了五脏庙,才厚颜来找姑娘给口茶吃。”

果然佳人用纨扇轻掩口鼻,眉眼舒展,愁容转眼散去了。

上房是袁瑶的闺房,不便招待霍榷,只得将他迎去东厢房。

才进了门便迎来扑面的墨香,再看屋内,霍榷只心道:“难怪惠儿说什么一墙的书。”

东厢房内不做隔断,三间阔朗地敞着,贴墙处一水的鸡翅木书架,架上琳琅满目的古今诗书、话本、游记、杂谈等等,类别十分繁杂,可见袁瑶涉猎之广。

正间的书架前雕灵芝卷草纹的踏脚书案,案上绘烟雨图的青瓷笔筒,内紫豪、狼毫、羊毫、兼毫皆有。再看一旁,宝砚法帖并排,案正中一支竹贵有节的镇纸,那头是阔口的花瓶,一朵白荷漂在上。

书案旁一口瓷缸,内置各种卷轴和数支雀翎。

看了正间,霍榷习惯地往右看去,刻暗八仙的榆木罗汉床,上头一方几,一色茶具齐全。

再往左看去,翘头的琴桌上一只三足的宣德炉,琴倒是未见。

回子纹的窗敞开着,一坐墩一茶几在窗下,几上被风翻开了的书发出微微的哗哗声,可见主人是喜欢坐在那窗下看书的。

霍榷客随主便地到罗汉床上坐下,见青素端来清水投了帕,袁瑶拧了帕子递给他。

早便觉得一身的灰土了,霍榷也不推辞接过敷上脸,顿时清凉舒爽了。

此时苏嬷嬷端来炭火通红的风炉,袁瑶架上茶釜烧水,再将罗汉床方几上的茶奁打开,取出一只骨瓷的茶碗来。

茶釜中的水刚滚,袁瑶便茶碗浇烫,这是为了让茶的色香味能极致挥发出来。

待茶碗温热了,才将烫杯的水倒去,放入茶叶。

袁瑶将水沿着碗壁缓缓注入,却不多,只三分之一,刚将茶叶没过而已。

就见她两手捧起,轻轻晃动,霍榷闭目闻了一口,茶香馥郁,兰气宜人,道:“舒城兰花。”

袁瑶浅浅露出一笑,点头。

待到干茶充分吸水舒展开来时,袁瑶这才将茶碗放在霍榷面前,将水注满七分,盖上碗盖。

往时霍榷甚少看人烹茶,觉得也不过是将水翻来倒去罢了。

如今看袁瑶不论是抬手拈指,茶水一时间便成了背景。

霍榷不知不觉中便有些恍惚了,只觉眼前冰蓝袖口之内的冰肌玉骨时隐时现,现时想再多见一寸,不想那皓腕又瞬时隐进了袖口,只余下羽纱隐约勾勒而出的模糊,微感遗憾。

忽然听袁瑶道了声,“大人请。”

霍榷回过神来,对上一双通透的星眸,一时有些尴尬,忙忙端起茶碗稍作掩饰。

袁瑶用心细致,水温刚适宜入口,不然霍榷这般急急端起便吃了,怕是要烫着的。

舒城兰花霍榷是吃过不少的,这茶入口甘醇,清凉鲜爽,采摘之期正值兰花盛开,因此而得名。

霍榷方才吃的一口匆忙了,再呷一口时才发觉袁瑶这舒城兰花似乎和别处的有些不同,不由低头看茶汤。

汤色嫩绿明净匀润,也没看不出什么不同了。

忽然想起韩施惠的话来,霍榷道:“难怪惠儿说,你家的茶是奇怪的,捧是热的,可喝了却有比冰镇过的要清凉些。”

袁瑶也不隐瞒,道:“因为加了些许薄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