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1 / 2)

霍榷竖指在唇上,从袖中一卷纸来,道:“轻声些。”

袁瑶早便被他的顾做神秘给感染了,竟然有些紧张了,接过纸卷展开从头看去,原来是篇文章。

霍榷站她身旁,目光从她肩头越过,与她一并赏文。

文章并非长篇大论,可字字珠玑,一气读来激人奋起,倍是酣畅淋漓。

袁瑶指着文章末处,“好个‘再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再给眉头活八百年写不出这种掷地有声,霸气十足的词句来,这借的是骆宾王的《讨武檄文》了。)

霍榷却赶紧将她口捂住,“我的姑娘,小声些。”

袁瑶缩了缩脖子,霍榷这才放下手来,袁瑶问道:“这到底是谁所做?”

霍榷与袁瑶并坐一处,轻声道:“司马空。”

“司马空?”袁瑶抿唇回想道:“就那个传言有经天纬地之才,鬼神不测之术的司马子隐?”

霍榷点头,评说道:“看这文章事昭理辩,气盛辞断,可见此人并非浪得虚名,确有才学。”

袁瑶连连称是,又指着文章中的一处,“特别是此处,你看……”

两人为这文章并肩而坐,促膝而谈,不知不觉更深露重,还觉意犹未尽。

这篇檄文最终还是被御史送到了祯武帝面前,当那御史慷慨激扬地控诉司马空狂妄自大,蛊惑人心之时,祯武帝却将文章看得连连拍案叫好,称其有大才,并下旨谁能请得司马空出山为朝廷所用,重赏。

一时震惊朝野,王家颜面顿时扫地,太后真病了。

得此旨意,众皇子纷纷效仿刘玄德茅庐三顾,其中以淑妃所出的大皇子,已故周阳伯王允之女敬妃所出如今寄于王皇后名下的二皇子,和先皇后所出的五皇子,三人最为活跃。

然司马空却自称不过是粗俗山野村夫入不得大堂,一一辞了,但祯武帝并未放弃。

八月初一,风轻云净,骄阳似火,京城和往日并无不同,只韩白两家喜庆非常。

吉时一时,韩塬瀚着公服乘马,簪花披红,从白家迎出白灵后便绕城游街。

路人见仪仗倒也纷纷让路,让其先过。

只见路边一辆一等寻常的青松帷幄马车旁,霍榷绯衣白马,驻足笑望他走来。

今日不便多叙,韩塬瀚便在马上向他一拱手抱拳,不想在经过那马车时,只见车窗内有素手挑开帘子,隔着纱窗可见一人在内,韩塬瀚倏然勒马,迎亲仪仗不得不停。

霍榷看看马车,后下马拱手笑道:“本应至府上一贺,却怕唐突了,只得在此献上贺礼,聊表心意。青素。”

听闻霍榷唤青素,韩塬瀚一时僵直了身躯,车里果然是她。

只见青素应声两手托一锦盒从马车里出来献上。

韩塬瀚赶紧下马,两手接过,里头是两方鸡血石素方章,上刻“白首双星”四字。

望着马车,韩塬瀚欲言又止,霍榷却拜别上马,带着马车拐进出城街,出城去了。

八月桂花香,霍榷带袁瑶出了城一路往落霞山去。

远远的,风便将香气轻送而来,袁瑶一刻都等不得了,不待青素放下脚凳便跳了下来,吓得霍榷赶紧过来扶,道:“看你急得,桂花又不会跑了。”

袁瑶戴上帷帽与霍榷一道拾阶而上,只觉香气飘渺,犹是引人,不禁道:“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此时已走到石阶顶上的霍榷,并未回头只放眼面前,道:“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袁瑶抬头,已可见树影婆娑,不由几步并紧,蓦然眼前豁然。

葱茏枝头点点金黄细细碎碎缀在上,风起吹落金黄漫天,一时林间遍地,如金沙遍地之西方极乐。

袁瑶纵情奔穿梭在林间,霍榷笑望,回头接过郑爽捧来的玉笛。

一时笛声清脆,缭绕林间,引的鸟虫和鸣。

袁瑶在霍榷的目光中慢慢步回,虽看不清那羽纱之内的面容,但可知她在笑。

只见她忽然摘下帷帽,抽出青素捧来的长剑,顷刻间玲珑水袖,剑影刀光。

古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再看她那来时如雷霆收震怒,罢时如江海凝清光,霍榷自觉袁瑶是不输公孙大娘的。

一曲剑舞,将霍榷看得如痴如醉,正是青梅煮酒英雄调,轻舞飞扬美人俏。

然,天公不作美,一场滂沱大雨忽然而至,却难得地缓解了京城的旱情。

幸得山中有一庄园,袁瑶和霍榷得以暂避。

那庄园这般恰巧竟是司马家的,袁瑶看了眼霍榷,这里头又有多少是他人为的偶然?

正文56第十一回以才侍君(二)

持才之人多有傲骨,这司马空自然也有几分桀骜,倒是司马夫人快人快语。

司马夫人四十有余,形容富态,笑容可掬,乍一看还有几分大肚能容天下事,笑口常开世间人的洒脱。

见霍榷正和司马空礼数周全地客套,司马夫人便一把抓袁瑶,道:“咱们是头发长见识短的,没他们这般多虚礼的,让他们这些礼数周全的自顾说去,我们进屋。”

被司马夫人说是礼数周全的二位,嘴上虽在客套,可不难看出他们是相识的。

袁瑶在被司马夫人拉开时,顺手在霍榷手上掐了一把。

霍榷知道袁瑶这是恼他哄了她来却别有目的,霍榷自然是不敢做声的,只得咬了牙忍着,见袁瑶和司马夫人进了屋,又不禁莞尔。

司马空向霍榷一拱手,“若景升来是与我论道古今吟诗作对的,我自然是不亦说乎,可若是再来劝我为朝廷效力的,那便恕在下招呼不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