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听刑部尚书一番解释,众人再看,果然那页比其他的光洁白皙些。
“就算如此,也不能证明袁胤当日是并未在场。”大皇子道。
霍榷又道:“大皇子莫急,请听下官慢慢说来。”这才又向祯武帝道:“启禀皇上,据当年司库和库使的口供,说是袁胤命廖文用二十五辆四轮的马车来回了两趟,将库银运了出去。事后清查,库中八千万两白银不翼而飞。”
大皇子又道:“霍郎中想说的是,四轮马车的最多载重为两千斤,十两马车要将八千万两白银运光得来回一百六十趟,可却只被人瞧见了两趟而已,对吧。”这疑点当年主审查此案的刑部尚书便提出了,只是到如今都解释不通。
“没错。”霍榷回道。
大皇子即刻笑了,“既然霍郎中再提此疑点,想必已解释得通这里头不为人知之处了。”
到此时,不说众人就是祯武帝也对霍榷有所期待了,可不曾想霍榷却摇头道:“这此中的原由,下官也是不明。”
众人顿觉失望,这时霍榷又话锋一转,“那三百九十八趟马车是如何出入银库而不被人发觉的,下官的确是不知,但从已知的这两趟马车中,臣发现了蛛丝马迹。”
闻言,祯武帝和众人又拾起了精神。
霍榷徐徐道:“四轮马车载重为两千斤,二十五辆马车则载重五万斤。倘若当年那些马车运载的全是库银,两趟就是一百万两白银。”霍榷又从衣袖中摸出一份档案来,“据银库档房的记录,在建元五年时,太皇太后曾下旨重新浇铸过一批国库的散银,当时监造的就有老北靖王、廖文、铸造局和宝钞司,金额正好一百万两。”
祯武帝两眉拧了拧,“这其中有关联?”
霍榷又拱手道:“回皇上,当年铸造局曾有一工人参与过那批库银的浇铸,一年后他被派往银库当了库使,所以他也有幸再见当年那批重铸过的库银。臣千辛万苦,在北地流放之所找到了他。他告诉臣,当年重铸库银的模子正是出自他师父之手,那模具在溶蜡成模之时出了一点小瑕疵,以至于在‘建元五年’几字中的元字,尾勾不尖呈微圆。而当他再见这批库银时,银锭下的元字都变了样,且重量也有了偏差。”
刑部尚书一惊,大呼道:“你是说,有人将那一百万两库银偷梁换柱了?”
霍榷回道:“的确如此。”
而祯武帝的眉头紧紧拧起,不再松开了,“袁胤当年知道库银被掉包了吗?”
霍榷万分肯定道:“回皇上,袁大人知道。”
“砰”的一声,祯武帝一拳重重捶在御案上。
正文97
祯武帝怒染脸面,冷声道:“你接着说。”
霍榷接着道:“袁大人为人刚正清廉,想来正因知道才遭了此劫难的。”
“霍郎中这番言之过早了吧。”礼部尚书道,“按你所说,到此还无可证明袁胤的清白,反而让人质疑他明知库银被改梁换柱了也不作为的用心,且若他真是冤枉的,那为何当年畏罪自缢于牢中?”
“袁大人并非不作为,也并非死于自缢,而是他杀。”霍榷一语出口,震惊所有人。
“你有何证据?”祯武帝问道。
霍榷最后才拿出霍荣给他文书记录,“这是当年曾给袁大人验尸的仵作留下的记录,可证明袁大人之死。”
祯武帝接过那份被明显被烧过一角的文书记录,上头有刑部的印章、仵作的手印,绝不能作假的。
霍榷又道:“这仵作在验完尸后,就被人杀了,这文书记录本也要被焚烧了的,可有人良心发作又从火里抢了出去,偷偷存着。”
这话里的“有人”正是当年负责主审袁父一案的老刑部尚书。
重犯被人谋杀于牢中,负责此案的老刑部尚书难逃罪责,为保晚年官声,老刑部尚书一时听从了有心之人的劝诱,做下了这等助纣为虐之事,可在烧毁证据之时,老刑部尚书又难敌良心的谴责,从火里救出这至关重要的文书。
这些,并非是霍荣告诉霍榷的,而是霍榷自己推断的。
而这份文书霍荣当年的确得来不易,袁父一案了结后,老刑部尚书便告老还乡,霍荣借公务之便屡次造访。
在吃了几回闭门羹,又帮那老头书挡了几次凶险,软硬兼施之下,霍荣才得了这份残缺的文书记录。
这份记录谁残缺了,可关键文字还是保存了下来,看完祯武帝倏然从龙椅上站起,沉声道:“好个一手遮天的。”慢慢走到霍榷身边,“看来景升已知道,是谁有这通天本事的了。”
霍榷回道:“启禀皇上,事关当年的人,户部尚书袁胤袁大人,户部右侍郎廖文廖大人,银库郎中庞清庞大人,档房主事,仵作都死了,其余的都被发配的发配,流放的流放,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了。可回头想想,这里头一桩桩一件件,论理应该和老北靖王多少都有些粘连才是,可似乎都事不关他的。”
“其中一事让臣觉得最匪夷所思。”霍榷微微抬头向祯武帝。
“你且说,今儿你所言,朕绝不论罪。”祯武帝道。
霍榷叩首谢恩,才道:“案发当日老北靖王奏请辞去三库大臣之职,按理该与右侍郎廖文清点交割清楚后,再交库房钥匙那才是规矩。可臣完全翻找不到当年双方交割的文书档案,但按庞清的供词,那时廖文却已经得了银库的钥匙了。老北靖王和廖文都是办老事的人了,不可能会一时就疏忽了这般重要的章程。”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霍榷的声音回荡在殿中。
“于是臣就做了一番假设,倘若当日是因要和老北靖王交割钱账才开启的银库,而非庞清所说的为战时清点库银,那便解释得通全部。”霍榷稍顿片刻,“当日,老北靖王、袁大人、廖文和庞清,为交割钱账一同入的银库。在清点库银之时,袁大人得了库使提示起了疑心,要验检那一百万两库银,于有人便做贼心虚,伙同他人一边困住袁大人,一边将那一百万两假库银运出销毁,又让档房主事改了记录。这就是为什么有人只看到二十五辆马车只运了两趟的原因。之后那伙人再反咬一口,诬告袁大人监守自盗,私匿库银,等袁大人被收监就在牢里行灭口。案子匆匆了结,那人再一不做二休,最后再把廖文、庞清等人都杀了,死无对证。”
霍榷一路下来,都没说那个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可都听明白了的,“那人”正是老北靖王,而老北靖王的同伙正是廖文和庞清。
“这庞清也知自己知道得太多,怕会有不测,便早早安排好自己的家人,并偷偷留出一锭当年的假库银。”霍榷双手托一块银锭,“这是臣千辛万苦找到庞清的后人,从他们手里得来的。”
祯武帝拿银锭掂量了下,后重重摔在地上,“哐当”一声后,就见那银锭被摔成两截,只见除了表面的那层,里头竟然只是砖块。
“至于事后清算,银库总共不见了八千万两,那时袁大人已经被那伙人控制自顾不暇了,那里还有机会去贪墨藏匿这七千九百万两,所以在袁府掘地三尺也找不出一钱库银来,因为根本就不是袁大人拿的。”
听完霍榷所说,祯武帝抿了抿嘴,“那你说,那余下的七千九百万两又是谁浑水摸了去?”
霍榷回道:“臣不知,但‘那人’也许会知。”
祯武帝忽地一甩龙袍衣袖走回御案后,提笔朱批起霍杙的折子,毕,扔在地上霍杙的跟前,上头赫然四字——刻薄寡义。
后,祯武帝又命人再夺霍杙一级,才道:“传旨,命北靖王即日进京。”
然,无巧不成书,就在祯武帝下旨召老北靖王之时,他已病卒于封地。
日后是小北靖王进的京,而他一问三不知,令那七千九百万两库银再度成迷。
众人跪安,霍榷被单独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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