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1 / 2)

霍杙是兄长,霍榷自然不能将他拒之门外,请了入内献了茶,霍榷也不急着问霍杙的来意,自有人上赶着说的。

果然,霍杙作势浅浅抿了一口茶借以掩饰他品度霍榷的举动。

如今形势逼人,霍榷应该是比他清楚的,可未见霍榷有半分焦急,依旧是心平气和的。

霍杙到底是按捺不住了,放下茶碗,对霍榷道:“二弟如何看侯爷此番的‘君命有所不受’?”

霍榷知道霍杙想问的到底是什么,只佯装不懂道:“《孙子兵法》有云;‘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我等在京城,远不能了解前方战事,侯爷敢抗命,自然有他的道理。”

霍杙却心说:“好个榆木脑袋,不懂变通的。”想罢,霍杙便照实按心里所想地说了,“所谓君命有所不受,不过是因胜败乃转瞬之时,不可遥等君命,贻误战机。”霍杙说着有些激动了,不禁用指头敲打了身边的茶几,“可你看如今,皇上并未遥相节制,插手阵前兵务,不过是让侯爷杀一战俘以振军中士气,如何妨碍了战事胜败了?”

霍榷抬眼看霍杙,“那你道,这是侯爷的不是了?”

“咳咳……”儿女不可言父母之过,霍杙自然也不敢,咳嗽了几声,道:“阵前瞬息万变,谁对谁错还言之过早,只现如今皇上雷霆之怒,令你我朝中举步维艰,二弟可想过该如何应对?”

霍榷摇摇头,“不知大哥有何高见?”

霍杙见状心中不由又道:“果然是个不知建树的,临行前侯爷见侯府交他实是错误,只要我将侯府带出如今的困境,谁堪大用侯爷回来一目了然。”

心下这般说,霍杙嘴上却另外道:“经我深思熟虑,我以为只有代父负荆请罪,方式上策。”

霍榷也不急着说话,淡淡地听着霍杙的高见。

“虽说如今谁对谁错还言之过早,可侯爷违抗军命到底有罪,以后侯爷凯旋归来自然是将功补过的,可要是有人要进谗言,道侯爷这是要总兵自重,另有图谋,那便将是大祸,及早认罪方能堵上这些人的嘴。”霍杙胸有成竹道。

听罢,霍榷依旧不言语,只定定地看着霍杙,把霍杙得一阵心虚。

霍杙这是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实则同旁人弹劾霍荣有何区别,说得难听就是卖父求荣。

霍杙顿时恼羞成怒,道:“你若是不敢,大可言明,贪生怕死人之常情,只是大哥不能让整个侯府陪你一道葬送了。把府中侍卫的令符交出,你不能再打理府中事务。”

霍榷也不为所动,“你何时见过府中有令符。”

霍杙愣,“那……那夜侯爷叫你到底是作甚的?”

霍榷从书案后站起走来,“你说呢?”罢了,就回西院去。

到漱墨阁时,春雨正给袁瑶请安,见霍榷回来,做辞退便走了。

袁瑶挪动这已八个月的笨重身子下炕来,只是脚还未沾地,霍榷便过来了。

“小讨债今日可淘气?”说着,霍榷如平日那般,俯首贴在袁瑶高隆起的腹上,想要感觉腹中孩子的胎动。

袁瑶笑道:“昨夜就好一通折腾,现下怕是累,睡了。”

“嗯。”袁瑶说一句,霍榷嗯一句,心不在焉的,直到午睡时都这般。

袁瑶不难感觉出霍榷的矛盾和彷徨,就似有些什么他无法做出决定。

行军打仗之道,袁瑶不懂,所以霍荣抗命的用意,袁瑶终究无法想明白,侯府的艰难她是想到了,只是她无能为力。

袁瑶知道霍榷肩上有一副重担,只是他心中有了牵挂,所以他徘徊他不安。

而霍榷所有的不安和彷徨,全因自己。

袁瑶虽不知道霍榷要做什么,但绝对是极其凶险的,所以他一直在犹豫不决。

可她何曾不是在犹豫不决,贪恋着丈夫平安在自己身边的每一刻。

只是这样的霍榷就如同折翼的雄鹰。

袁瑶知道她该表态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袁瑶让青雨捧她的琴来。

袁瑶坐在琴后,望着霍榷的站在门外的背影,双手缓缓悬于琴弦之上。

当指尖抚过琴弦,一声绵远悠长回荡而起,也唤回了霍榷对她的回眸。

是《那罗法曲》。

这是他第二回听袁瑶弹《那罗法曲》,当年的情景一时恍惚。

琴声幽幽,如在诉那夜色的深沉,寮房的木鱼声声,虫鸣风动,令人不禁平心静气欲要聆听寮房之中那被低低的念诵着的经法,得以救赎普度。

霍榷只觉心中的烦躁不安被慢慢的抚平,消散。

蓦然琴音回转,如晨钟轰鸣,梵音浩瀚,正气凛然,荡气回肠,如屹立于天地之间。

霍榷心中的顿成决心,义无反顾。

他默默地看着袁瑶,直到最后一音散去。

就像袁瑶懂他一般,他也明白袁瑶弹这曲子的用意,她这是借琴曲激励他勇往直前。

“我和小讨债的等你回来。”袁瑶笑着对他说。

“我此番极是凶险,要是我回不……”霍榷话未完就袁瑶点上了嘴唇。

袁瑶毫不动摇道:“我那里都不会去,我只在家等你。”

霍榷除了一再暗中警告自己只能平安归来,他再无法说出其他来。

翌日早朝,争论还在延续。

司马空如今官居内阁侍读学士,可早朝。

在群臣眼中,司马空是既不属于太后一党,也不属内阁党,为祯武帝之命是从,可不曾想他却有违祯武帝之意的一日,皆道他是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