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节(1 / 2)

可还是林太医吞吞吐吐的。

霍榷便道:“有什么话只管说,我不怪罪。”

“是,伯爷。”林太医这才直言了,“小世子这病似乎得有些蹊跷,和别的症源有些不同,是因某些东西而诱发的。”

“哦?”霍榷眉头一蹙,“你且说来,倒地是因何而诱发的病症?”

林太医一指白玉四足双耳貔貅卧鼎,道:“正是因鼎中香。”

霍榷和霍老太君一同看向那香鼎。

霍老太君不清楚,可霍榷却是知道的,这香鼎正是在今儿霍荣给佑哥儿的那个。

霍老太君有些责怪道:“佑哥儿还小,你和你媳妇做父母的,怎么回不知道这些佑哥儿所忌讳的东西。”

林太医又道:“老太太和伯爷不必太过顾虑,要是寻常的东西倒是无妨,只是鼎中那香还是少用为妙。”

霍老太君便问道:“难不成那鼎中是什么不得了的香品?“

霍榷也心道:“难不成在佑哥儿得这香鼎先前,公爷在鼎中焚了什么香?”

就听林太医道:“方才下官查闻过那香灰,旁的香料是有些,里头有两味最是不得了。”

霍榷问道:“是哪两味?”

林太医回道:“其中一味正是依兰,另一味是蛇床子。”

闻言,霍榷面上顿时一凛,他还记得袁瑶同他说过,这依兰最是不能同蛇床子混成一料,能成最烈的催情之药。

只霍老太君不明,便细问道:“这蛇床子我倒还听说过,这依兰到底是何物?”

林太医回道:“这依兰最是少有,其花香奇异,能舒解心中郁气,使人愉悦。其中最为特别的是能……催情。”虽有犹豫,他到底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故而又治房事无能之用。可要是同蛇床子混成一料,那就更不得了。”

“如何个不得了法?”霍老太君问道。

林太医细细回道:“这蛇床子,辛、苦、温,有小毒,归肾经,又解毒杀虫,燥湿、祛风。外用可治湿疹疥癣,妇人病症等;还可用于肾虚阳痿,宫冷不孕等等。只是若拿这蛇床子提纯,用一月余,就能延长动情期,缩短动情不应期的间隔。这东西曾有人给宫中犯事儿的内侍服食过,竟然也能令其动情,可见其效之猛。所以若是依兰花和蛇床子混成一料,可想而知药效是何等迅猛,也可知是何等伤身。”

霍老太君一听面上自然是不好看的,可在外人面前没有给自己孙儿不好看的东西,便忍下了,只等太医走了便要质问的。

霍榷忽然沉声问道:“你果真以为那香鼎里头有这些个东西?”

林太医一直垂着头,瞧不清他的面上神色,道:“下官虽无十分把握,却也又七ba分,所以下官以为是。”

霍榷道:“好,你可敢拿你性命作保?保你方才所言绝无半句虚假?”

林太医一时又迟疑了,不敢应下霍榷的话了。

这时,从西次间出来一位跟着霍夫人过来服侍的仆妇,道:“太太说,请太医老爷随我到前头用茶开方。”

林太医忙忙拜辞了。

霍夫人一面的阴晦之气,带着袁瑶从西次间过来了,又让刚才传话的婆子将佑哥儿抱开暂时照料,又越性让人将房门也给掩了,让寻常人都不得进的。

霍老太君端着在炕上,脸上的气色几度更变,也不去看霍夫人,对霍榷道:“你们年轻闺房私下里有这些个东西做玩意,也不是没有的,可到底你们屋里还有佑哥儿,他还小,你们再怎么不尊重往下流走,也要顾着那小的。”霍老太君一面说,一面又气又恼地主着龙头杖,将脚踏敲得咚咚作响。

袁瑶和霍榷真是又急又愧的,忙双膝跪了下来,想要辩解也要等霍老太君说完的。

“我们这样的人家,人多口杂,要是被那些个手脚不干净得了传出去,日后我们府里的人,还有什么性命脸面见人的。”霍老太君气得脸色都胀紫了。

可不等霍榷辩解,霍夫人一扬手就给了袁瑶一个耳光。

霍榷惊诧地唤道:“娘。”

霍夫人哭骂道:“往日里我真是瞎了眼,没瞧出你是这么个不要脸面的yin妇。我早该想到这里头不对了,老二身边曾有过几个人,那时他到底还会到那些人房里,可自从你来了,我瞧那些记事老二就不曾到过别人房了。有人对我说,这里头定有什么蹊跷,老二像是被人迷了心窍,不然老二的魂就只在你一人的屋里了。那时我还不信,如今到底是查个真切了。”

袁瑶被霍夫人一巴掌打得珠钗散落,脸面除了一边上的略红,到底还是镇定的,只是她知道此时此刻,她不好为自己辩解因只会越描越黑,只有旁人才方便,所幸霍榷在她身边。

果然就听霍榷道:“太太这是从那里听来的挑唆离间。”

霍夫人指着袁瑶道:“我还没老成糊涂,谁的话是真是假我还听得出来。方才太医可是说了,这香鼎中有依兰,而前些时日,我正好给了你一盆依兰,本是想给你来玩的,不想却被她给利用了。别说她不懂这些个,我记得她有一本子书叫什么《花集》的,我曾听人说那书里头尽是些个下作害人的手段。”

说罢,霍夫人身边的一个仆妇就从屋里东梢间的书案上抄出那本《花集》来,递给霍夫人。

霍夫人拿过翻到所记依兰的那页,给霍老太君瞧过后,又整个丢到袁瑶面前,“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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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回突然发难(七)

霍榷捡起袁瑶面前的《花集》,道:“老太太、太太,都知医理、药理可救人,但反之何曾不也能害人的?当日是海棠用这书上的方子救了大嫂,如今还是用这书中的方子医治仅哥儿和大姐儿,可见救人和害人不过是一念之间,只该问人心,同书有何干系?怎么就说这书就是害人的东西了,有了这书的人就一定是有下作害人的心的。先不说那香鼎里的是否真有那些个yin秽的东西,还是有待商榷的,但老太太、太太往前想,自海棠进我们府来,她用过什么这里头的什么东西害过人了?”

霍老太君默默回想,要说起从袁瑶进府起,都是他们一而再地给她委屈与不公。旧年时,那场五皇子的叛乱,袁瑶母子因官陶阳险些丧命当场,可当时她却一心要维护官陶阳,逼着袁瑶生生忍下了这口气。而后,因霍荣和霍榷沙场失利危及镇远府,就在家中众人束手无策之时,也是袁瑶只身进宫,一力担下所有,才让镇远府转危为安,可他们却为自保而弃袁瑶而不顾。

也是袁瑶福大命大,今时今日袁瑶所得一切,都是袁瑶自己挣来的,是理所当然的。

虽然霍老太君也曾怨过袁瑶,在官陶阳死的那日,袁瑶不该帮着宋凤兰助纣为虐。

可要是换她来做袁瑶,在知道官陶阳曾经害过自己,怕不但只是帮着宋凤兰,而是直接自己就下狠手把官陶阳往死里弄了,再连俍哥儿一并斩草除根了。

然,袁瑶却没有这么做,还善待俍哥儿。

说起,也只有他们一家子对不起袁瑶的,还真袁瑶没有用过什么下作的手段害过谁的。

想罢,霍老太君点点头道:“嗯,老二家的不是那样的人。”

霍夫人真是没想到霍榷会这般维护袁瑶,而不顾身为亲身母亲的她,霍夫人真是恨得不得了,指着那香鼎道:“这鼎中的东西,可是林太医都确认过了的,难不成一个和她素不相识,毫无恩怨的太医,会诬陷她,害她不成?”

霍老太君却冷笑道:“这世上你虽同某些人往日无恩无怨,可却是耐不住利诱,受了人蛊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