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湄大感奇怪。她觉得,看容湛这样子,怎么着来个几坛酒也应该不是问题的吧。
关键时刻,小年糕插了一句嘴:“顾湄姐,你不知道吗?我们家公子是不能喝酒的。他一喝酒,就会全身发红。”
顾湄了解了,感情就是传说中的酒精过敏。
她急忙向容湛抱歉的笑了一笑:“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
“无妨。”
说完这句话,容湛他总算是起身了:“你们慢吃。我先走了。”
一群人早就盼不得他赶紧走。眼巴巴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连忙一扫刚刚的斯文样子,开始风卷残云狼吞虎咽。
酒饱饭足之后,小年糕打着饱嗝跟顾湄唠着嗑:“哎,顾湄姐,公子今天竟然出来跟我们吃饭了。这太阳是打北边出来了吗?”
顾湄坐在凳子上,看着油灯旁边一直围绕着油灯打转的飞蛾,漫不经心的问着:“出来一起吃个饭而已,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啊。”
小年糕的眼珠子都快瞪的掉出来了。他凑近过来一点,只恨不得大呼小叫:“大惊小怪?我刚刚一颗心都吓的差点跳出来了。你要知道,我十岁上就来这清平楼帮工了,这都快六年了,可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公子跟我们一起吃饭呢。”
顾湄也来了兴趣:“莫非公子他是不合群,看不上你们,所以才不来跟你们一起吃饭?”
小年糕摇了摇头:“这倒也不是。公子他对我们还是很好的。平日里跟我们说话也是和声和气的。只是他这个人吧,怎么说呢,就爱做什么都一个人。出去是一个人,吃饭是一个人,在后院待着的时候也是一个人,看起来还真是有那么点,对,孤单的感觉。”
顾湄抽了抽嘴角。他孤单?他手下估摸着最少几百上千号的人都有的吧?丫的这只是低调而已。
小年糕还在那继续的说着今晚容湛的不寻常之处。而顾湄已经是脚底抹油,直接给溜了。
实在是热啊。回去泡了个热水澡,惨兮兮的爬上了床,手中的扇子摇的一刻都没又停过。可那有什么用,摇出来的风都是热风。
顾湄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着煎饼,只觉得背上的衣服都被汗水给打湿了,黏黏的贴在她身上,很不舒服。
她坐了起来,又躺下去。然后又坐了起来,然后又躺了下去......
如此几次,她终究是抗不牢了,索性就带着扇子拉开门,跑了出去。
目标是水中池塘上的那个凉亭。
容湛后面的小院子有两进两出。李掌柜和小年糕他们都住在前面,容湛独居里面这里。
而当初顾湄来清平楼的时候,容湛虽未出面明确的说让她也住这里,但小年糕帮她拿着行礼的时候,带着她来的确实是这里。
想着跟容湛住一起,最起码还能避免某晚被通元子无声无息的给劫走的危险,所以顾湄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个安排。
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但这会,顾湄小心翼翼的走出了房间,小心翼翼的四处看了看。
不管红摇本尊跟容湛是不是兄妹,但最起码,她顾湄跟他容湛不是。所以这大晚上的,还是不要碰到的好。
四周窥视一遍,安安静静的,只有偶尔的虫鸣声响起。甭说人影,连个鬼影都没看到半个。
所以顾湄放心了,轻手轻脚的就向着凉亭出发了。
她先是将凉亭四周的白幔都给放了下来,这样晚上就不用担心蚊虫叮咬的事。
然后她特舒服的平身躺在美人靠上,舒舒服服的叹了一口气出来。
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顾湄觉得,一天的燥热都没有了。
她迷迷糊糊的开始睡觉,迷蒙中听到了脚步声,有人给她盖上了什么东西。
她还以为是在家里,翻了个身,含含糊糊的叫了一声妈妈,又想接着睡。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美人靠它窄啊,平躺着一个人的时候也就罢了,哪里还有余地来给她翻身?
所以她这一翻身,就是眼瞅着往地上掉的后果。
但忽然有人稳稳的接住了她差点掉下来的身子。
鼻中是好闻的淡淡香气。而且摸上去滑滑的,顾湄以为是她床上的那只毛毛熊,下意识的就伸开双手抱住了。
被她这么用力抱住的容湛先是怔了一怔,待得反应过来想拉开她时,她抱的更用力了,而且侧脸在他怀中蹭了蹭,又含糊不清的叫了一声妈妈。
但容湛其实很想听她这样含糊不清的叫着他哥哥。
一直跟人没有过任何身体接触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时候会抱着顾湄不撒手。
软软的身子,抱在怀里其实也没有什么分量。可是他忽然就是觉得很充实。
他低头,看着沉睡中的顾湄。眉毛弯弯的,鼻子翘翘的。那双灵动的双眼现在虽然紧紧的闭着,可他还是能想象得出它睁开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子。
每当她笑起来的时候,笑容直达眼底,眉眼弯弯,看的人心情莫名的都会好起来。而当她在琢磨着什么事时,黑亮的眼珠子那么转了一转,灵活异常。
其实她真的是个不会掩饰自己的人。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在脸上。但她自己都还不知道。
她这次重新来清平楼之后,虽然自己前一个月中没有去见她。可每天每晚,他都在暗中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白天依然是笑的明媚的顾湄,夜晚之时总是会暗中的哭泣,一边哭,一边低声的叫着廉晖,廉晖。
不知道为什么,每每这时候,他总是想杀了廉晖。
这个世间,他只有这一个亲人,那么他这个亲人的心中,也就应该只有他一个人。
他容不得她心中再有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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