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2 / 2)

gu903();而雪巅青松般的裴家公子却在一夕之间沦为暗通魔教的奸人之子,人人得而诛之——谢裴两人各自带人与几大门派一同去围剿魔教,但那时还并非武林盟主的谢誉却在最后关头做了手脚,本是他们二人率领几大门派的精英弟子共同去与魔教教主一战,但最终却连那教主的面都没见到,仅仅只同几个魔教长老交手了片刻……

但即使如此,最终却只得谢誉一人生还归来,经他一番颠倒黑白的描述,便将战败而归归结为裴焕与魔教暗地勾连毒害自己人,他与其他各派精英弟子拼尽全力才将其斩杀,但实力已损不再是魔教众人对手……裴焕被他如此诬陷还不够,谢誉还将谢誉之妻,昔日的姑苏第一美人污蔑成了南疆妖女,而众人不知吃了什么*药,竟相信了他这番言辞。诸大门派在魔教手中大损实力的滔天怨气被成功引燃,于是讨伐魔教未成的正派人士们浩浩荡荡杀去裴家‘清除余孽’。

裴少渊因有事在外而逃过一劫,当他终于回到家门之前,却只见冲天火光。十六岁的少年拼了命地跑入摇摇欲坠的屋宅,火舌舔上他的衣摆,但他仍是不管不顾地往里面冲——熊熊火光之中,他只看到母亲的尸体吊在梁上轻轻摇晃。

一夜之间,父母被小人害死,家传宝剑与剑诀均落入杀父弑母的仇人之手,而自己的面容也因烫伤具毁,还沦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哪怕再温和的少年心中都会升起滔天恨意,更何况裴少渊本就不是温和的性子,裴焕生前便曾断言,这个孩子哪怕看起来懂礼数知进退,但他骨子里却清晰地刻着他外祖父的血性和狠绝,不触则罢,若有朝一日被触到痛处,那谁也无法预料到他会做出什么狠厉决绝之事。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这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少年跪在母亲坟前发誓,必在三年之内手刃仇人,以谢家上下的鲜血,告慰父母的在天亡灵。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谢誉这个小人虽人面兽心,但武功造诣却的确深不可测,更何况他经魔教一战之后被推选为武林盟主,手下强者无数,要实现誓言需要无比强横的实力。而短短三年,他如何能将自己的武学造诣提高数倍甚至数十倍?

答案昭然若揭,天下人都知道,魔教的一些旁门左道虽然泯灭人性却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提高实力,若是拜入魔教门下,或许真的可以在三年之内报得血仇——心被仇恨塞得满溢的少年在一瞬的犹豫之后,终于还是踏上了一条不归的荆棘血路。

梳理完这部分剧情,语琪回过神来,刚想继续了解自己所要扮演的角色,却听到那边的衣料悉索声停了下来。

颓靡的甜香萦绕在鼻尖,周围的气息浑浊而粘稠,她下意识地望过去,却只见那雕花屏风后缓缓转出一个单薄颀长的身影,是个相貌阴柔的十五六岁少年,仅着一袭薄薄的雪白单衣。他往床边走了两步,停住,抬起头来朝她浅浅地笑,那种无声却靡丽暧昧的笑。

语琪皱起眉,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少年的嗓音低沉而柔和地响起——

“教主,请让属下伺候您就寝。”

教主、属下、就寝……很好,语琪大概知道自己要扮演的是个怎样的角色了。

她挥挥手示意少年退下,有些无力地扶住额头——根据资料中显示的信息,这次她要扮演的恶毒女配是从未在正文中出过场,存在感却异常强烈的魔教教主,可以用来描述她的词语很多,例如武功高强、精通蛊术、喜好男色、耽于享乐、心如蛇蝎、残暴无情……符合邪教枭雄的形容词她占尽了,符合妖女形象的形容词她也都占了,而能让男人心生好感的形容词她却是一个都不具备。

……正派名门的公子和声名狼藉的女魔头之间到底要如何产生情愫?语琪缓缓抬头望向远处的屏风,预感到此次的任务必定艰难无比。

……

语琪同裴少渊的初见并不美好,无论是地点、男方的仪表、还是见面的形式……都糟糕透顶,不过无所谓,反正她只需要完成任务,这些再如何糟糕都没关系,只要她的形象和表现在初见时保持得足够完美就够了。

那天正是教中一年一度的祭神日,需要在教主的主持下举行大型的祭祀,向圣神供奉一对男女作为祭品。

她是在一群华衣美服的少年簇拥下颇具气势地走进养着无数蛊虫的洞穴的,两个面孔精致的少年恭谨无比地跟在后面托着她雪白祭袍那过长的衣摆,数万毒虫就在两旁深深的沟壑中悉悉索索地爬行,供她挑选的几对男女被关在洞穴尽头的铁牢之中。

由于从资料中已经事先预知到裴少渊来的时间并不凑巧,被几个长老直接抓来当作供选祭品关押在了这里,所以语琪在看到那个端坐在铁牢一角、上半边脸被银质面具所覆盖的清瘦少年时,毫不意外地缓缓勾起了唇角。

命人将门打开,她示意身后的两个少年止步,独自缓步走进铁牢,在裴少渊面前停下。

由于几天的关押,少年质料上乘的衣衫显得有些凌乱,从她的角度往下看,只看到他墨发半散、玉簪倾歪,即使看不到他隐在面具后的神情,也能感觉到他整个人都疲惫不堪,而在他如此狼狈的时刻,那张银质面具却仍端端正正地覆在脸上,忠诚地掩去那被烈火灼烧出的丑陋伤疤。

平心而论,这是一个极其糟糕的出场,身为被关押的祭品、这样衣衫凌乱狼狈不堪地出现,是本该让人生不出丝毫好感的,但他身上那种出众的气质却完全扭转了这一不利的局势。

火把哔啵哔啵地烈烈燃烧着,将银色面具镀上一层淡金光辉,少年就那样平常地坐在那里,身上便自有一种沉静高贵的气质。他定定地看着她雪白的衣摆,没有抬头没有惊慌,自在而从容,仿佛他不是身处脏污的牢中待选的祭品,而是坐在金丝楠木雕花椅上品茶的翩翩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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