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1 / 2)

就是因为没有错,他才不好反驳,自己闹了个脸红。

“要不,腊肉腊肠就不用切了。”杨开说道。

“不行,绝对不行。”巴图鲁一口回绝:“我是主人,你们是客人。客人远道而来,作为主人,如果我不用心招待,别人会笑话我巴图鲁是小气鬼。”

“那……”杨开想了想,灵机一动,从怀里摸了几块银元和纸钞递到了巴图鲁的手里:“这点钱您收下,就当是我们付的饭钱。”

怎料杨开这句话还未说完,巴图鲁的一张脸就勃然变色,重重的推了回去。

“杨开兄弟,我盛情招待你们,一方面是因为林场生僻,个把年都路过不了几个人。一方面是因为你们是子弟兵,要去打鬼子。我巴图鲁虽然是满族人,但也有不少亲戚死在了日本鬼子的手里,你们不要问,也不要多想,只管吃喝,吃饱了去打小鬼子,就是对我巴图鲁最大的报酬!”

“所以这钱,收回去。再给,就是侮辱我这个老头子了。”巴图鲁声情并茂的说道。

“华教授,陈老板,你们看?”被巴图鲁这一说,杨开很是尴尬。他的本意只想让这位孤寡的守林人补贴一下家用,生活必需品而已。

几块银元加一卷纸钞,差不多也够三口之家生活半年了。

“杨开,其他的事情,你做的很对。但这件事,就是自找不快了。”陈天顶走过来,打起了圆场。

“东北人性格豪爽,不在意这些黄白之物。尤其是满族的朋友,更较为看重人与人之间的义气。巴图鲁老哥既然叫大家同乡,就表明没把大伙儿当外人看。要是自家人请你吃饭,你还会掏钱付账吗?这又不是餐馆。”陈天顶的几句话显然是巴图鲁所要表达的,说的他连连点头,很是激动。

“是我错了。”杨开想了想,说道。

“这就对了嘛。”陈天顶的手看似随意地一摆,就将杨开握着钱的手推了回去:“谢谢巴图鲁老哥的招待了,自家人,我不多说,待会下厨,我也给您帮衬帮衬,要知道,当年走南闯北,什么没学到,这厨艺上,倒是很精通的。”

“陈老弟是大厨,炊事员?”巴图鲁愣了愣说道。

杨开等人都是士兵,戴着钢盔,拿着钢枪,这会儿队伍里冒出个会烧饭,他自然而然认为对方是炊事员。

“炊事员?”陈天顶自己都笑了:“差不多,就是炊事员,就是炊事员。”他盗墓贼的身份本就不光彩,现在挂个炊事员的头衔,还真感觉不错。

“我看陈老板帮衬是假,瞄上巴老打回来的那只飞龙是真吧?”华伯涛神秘的翘了翘嘴角。

“嘿嘿,华教授,这都被你猜到了。”陈天顶一阵挤眉弄眼:“这飞龙可是大兴安岭珍馐,多少年都没尝过了,这次遇见,我自然要亲自下厨,按照套路来做。”

陈天顶口中的飞龙,指的并不是真龙,而是巴图鲁打回来的那只花尾榛鸡。这花尾榛鸡全国各地,只有大兴安岭才有,因此非常珍贵。属于鸟纲松鸡科,体形很象鸽子,体重在六两到九两之间,肉质洁白细嫩,前胸肌脯硕大丰满。它的颈骨长而弯曲,犹如龙骨;腿短有羽毛,爪面有鳞,就象龙爪一般,故取名“飞龙”。飞龙鸟多栖息于灌木丛或松桦树混交林中,雌雄成双成对,形影不离,有“林中鸳鸯”的美称。

飞龙肉质雪白细嫩,营养十分丰富,味道鲜美,是世界上罕见的珍馐。在国宴上,飞龙汤很名贵。飞龙汤制作简单,只要将肉切成丝或薄片,下入开水锅,加少许盐即成。因为,飞龙汤清澈见底,不加任何作料就能达到最好的烹饪效果,因此和熊掌、哈什蟆、猴头,并称为‘四大山珍’。

而民间说法中的“天上龙肉,地上驴肉”,其中的龙肉,实则就是飞龙肉,也就是花尾榛鸡。

第一三二章不死传说(7)

“我只是听说过,却从未吃过。”华伯涛虽然看破了陈天顶的小九九,却对他口中的按着套路烹饪,一筹莫展。而杨开等人面面相窥,亦是摇了摇头。

要说上吃,小组八个人的脑袋瓜子拴在一起,都不及陈天顶这厮的一半。

“这飞龙肉的具体吃法,暂时保密,等你们尝过了,就回味无穷了。巴图鲁老哥,今晚也让你尝尝,世间的美食,到底是什么个做法。”陈天顶捋起袖子跃跃欲试。

“哦?”陈天顶的话倒是引起了巴图鲁的兴趣:“陈老弟,这飞龙肉不就和野鸡一样,我一般就是加点辣椒粉,大蒜,盐巴,闷一闷,嚼着挺带劲的。”

“错了,错了。”陈天顶唉声叹气,仿佛在为巴图鲁的暴见天物而感到深深的可惜:“飞龙肉可不是这么焖出来的呀!你这样一做,完全就夺去了其肉质本来的鲜味,到头来,也就和平常的家禽味道没什么区别了。”

“那应该怎么做呢?”巴图鲁一愣一愣的。

“其一!”陈天顶竖起了一根手指:“飞龙肉不能整个儿下锅,而是用剔骨尖刀削成一片片薄如蝉翼的组成品,这样的话,肉一入口,就会感觉到鲜,甜,嫩,三重不同的滋味,尤其是因为其很薄,所以会入口即化,回味绵长。”

“其二!”陈天顶竖起了第二根手指:“飞龙肉只宜煮,而不宜炖,焖,烧,这些都是大忌。准备一锅开水,撒点盐巴即可。然后用铁瓢舀上肉,在盐开水里浸泡,隔个三十秒,提起,再浸泡,如此反复三次。我们行家称之为‘燕子三抄水’。”

“长见识了。”巴图鲁可算是傻了眼,不过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可陈老弟你只放盐巴,这肉哪有什么味道,撒点辣椒粉才有吃头。”

“辣椒粉会夺去飞龙肉本来的味道,一种食物失去了它本来的味道,还有什么意思呢?就像你单单吃馒头,唾液中会觉得很甜,但吃蘸了辣椒粉的馒头,除了嘴里吸气,一个劲的说辣,也就没其他的了。”陈天顶娓娓道来。

巴图鲁一个守林人,风餐露宿,顶多吃几口随意烧出来的土菜就觉得口福不浅了。又怎么能绕的过陈天顶这位吃道高手,当下只落到了发呆的份上,只觉的自己几十年的野鸡肉,可算是都糟蹋了。

“陈老板,在动物和植物上,华教授是响当当的大教授。在吃东西上,你也是响当当的大教授。”巴图鲁翘起了大拇指。

“呵呵。”陈天顶面色一红:“民以食为天嘛!巴图鲁老哥有所不知,我陈某人生来就好吃。中国人的饮食主食五谷,辅食蔬菜,兼有肉类,却以长江为界,南人喜米,北人好面。广东客家人喜好煲汤,山西佬喜好吃醋。说起吃我推崇中国菜,有五味、五色、五香之说。五味酸甜苦辣咸,五色红黄蓝白黑,五香花椒、大料、陈皮、丁香、桂皮。另外,吃不光是为了填饱肚子,解口腹之欲。吃还可以食补、食疗,五谷为养,无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蔬为充。人生无大事,吃就是大事!”

陈天顶说的绘神绘色,引经据典,到了末了,就连华伯涛也毫不吝啬的给予了掌声。他回过头,瞥了眼杨开:“杨开,你看,我说吧,三人行必有我师。如果我们今天不去听陈老板的慷慨解说,恐怕这辈子,对于中国饮食文化来说都只是个门外汉了。”

“嗯,华教授言之有理。大家劳顿了一天,没有一个不是饥肠辘辘的。陈老板越快越好,我就坐在客厅拭目以待了。”杨开说道。

“安心等候吧!绝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但丑话说在前头,这份额有限,我争取给大家一人弄上一份,要是吃完了还想吃,可别找我呦。”陈天顶笑着伸出脑袋,端详了一下巴图鲁家的厨房。

木屋里的厨房很小,仅仅有一个生火的灶台,连鼓风机都没有。灶台是用泥胚砌的,灶台上摆放着瓶瓶罐罐的调味料,周围的空挡上则堆了些柴火。

“巴图鲁老哥,刀在哪儿,我把那短毛兔和飞龙开膛破肚一下,你先把这些蔬菜炒炒吧,记住给我留几个大蒜。”陈天顶说道。

“行!”巴图鲁说完,走到厨房里,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两把柴刀,递给了陈天顶,看到巴图鲁手中这锈钝的玩意,陈天顶不觉皱了皱眉。

“怎么,不合适吗?”巴图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刀不快,而且刃口不行。”说到这,陈天顶转过身来朝着火炉旁围坐的几个老兵说道:“你们谁把军用匕首借我使使?”

“接着!”九筒把手摸到裤兜,将军用匕首连着刀套丢了过来,陈天顶掂了掂,不大不了,正好合适。要是换了独眼龙和赵勇德的伞兵刀,那就有杀鸡用牛刀之嫌了。

“巴图鲁老哥,水壶我拿去用了。”陈天顶弯下腰,将巴图鲁巡山打回来的短毛兔和飞龙抓在手里说道。

“别问我,就当自己家,就当自己家。”厨房里,巴图鲁已经生上炉灶里的火,开始忙活了,他往锅里倒了点油脂,然后打上几个蛋,混合着切成指节大小的韭菜爆炒了起来。

韭菜炒鸡蛋?杨开闻着慢慢飘出的香味,想道。但那蛋却显然不是鸡蛋,因为个头要比鸡蛋大得多,看来又是大兴安岭的特产吧!

巴图鲁这边火力全开,陈天顶也不遑多让。他打开房门,走到院子里,先把飞龙摔死,用开水浇了一通,这样好去毛。片刻,五颜六色的飞龙就被陈天顶拔成了光秃秃的白肉,对于短毛兔也是如法炮制,手法熟练至极。

“陈老弟,进里屋来吧!外面风大。”巴图鲁铲着锅说道。

“不要紧,我冻不着。开膛破肚这事情在屋子外,弄完了好处理。在屋子里味道不好闻。”陈天顶一边说,一边将军用匕首的刀尖自飞龙的咽喉刺入,深入几分后,开始下拖,等拖到最下边时,飞龙的腹腔也被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