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哼!”
高宗之所以会发怒,并不完全是因朝臣们太过放肆之故,更多的则是不想看到武后与太子当庭闹家务罢了,本有心借着发怒将贺兰敏之一事先行将局面糊弄过去,可被太子这么一进谏,自是不好再接着发飙,没奈何,只能是冷哼了一声,便不再追究朝臣们君前失礼之事,可脸色却依旧极为的难看。
“父皇,萧御史所言虽稍有些过,可所虑之事却不得不防,那武敏之身为国戚,又久在朝中为官,蝇营狗苟之下,牵扯甚广,既是要审,确需慎重些才是,望父皇圣断。”
李弘也算是个狠人,既已跟武后撕破了脸,自是不肯就此便作罢,这一见高宗不吭气了,李弘立马进一步将话挑明了来说,很有种痛打落水狗的做派。
“唔,弘儿所言却也有理,此事么……”
高宗并非不明事理之辈,虽百般不喜见到武后与太子激烈冲突,可眼瞅着贺兰敏之一事已无法压将下去,只能寻思着从主审官身上着手,以图将事态压制在可控的范围内,只是这个人选显然不是那么好挑将出来的,饶是高宗支支吾吾了半晌,却依旧是拿不定主意。
眼瞅着高宗在那儿沉吟不已,诸朝臣们全都自觉地屏住了呼吸,谁也不敢稍动上一下,别说动作了,便是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怕的便是引起高宗的注意,此无他,只因这个主审官实在是太不好当了,那是坐在火山口上的活计,稍不留神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于是乎,偌大的殿堂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气氛之压抑令人窒息。
“父皇,儿臣以为此案重大,非贤能之辈不足以审明,今有七弟既贤且能,又有审案之经验,实是最佳之人选,恳请父皇圣裁。”这一见高宗憋了半天都没憋出个屁来,李弘的嘴角边不由地露出了丝淡得几乎看不到的诡异微笑,而后,一本正经地上奏道。
“陛下,太子殿下所言甚是,老臣附议!”
“陛下,英王贤能,正是最佳审案之人选,臣亦附议!”
“陛下,英王之能天下谁人不知,有其主持大局,定不致有疏漏之处,臣附议!”
……
李弘话音一落,阎立本立马带头站出来高声附议,紧接着,不单隶属于太子一系的官员们站了出来,便是那些中立大臣们也有不少人跟着出言支持上一番。
我勒个去的,太子这混球!老子还真是躺着都中枪,真他娘的该死!李显正冷眼看着热闹呢,浑然没料到太子居然将自己推上了火山口,先是一愣,而后火气上冲之下,不由地便在心里头骂开了,恨不得冲上去撕了太子的嘴,只可惜想归想,做却是做不得,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是冷着脸站在了一旁。
“嗯,弘儿这主意不错。”高宗对李显前几回的审案印象颇为深刻,此际见众朝臣们异口同声地举荐李显,自是大为心动,赞许地点了点头,正准备就此下旨意,可突地又觉得不妥,这便侧脸看了看武后,试探地问了一句道:“媚娘,你看显儿可能胜任否?”
“陛下圣明,臣妾并无异议。”
武后的脸色淡然得很,丝毫不因群臣们的举荐而动容,直到高宗开口垂询,这才展颜一笑,毫不犹豫地出言表态道。
“嗯,那好,显儿,诸臣工一致举荐于尔,此案尔可能审否?”
一听武后没反对,高宗自是大松了口气,一招手,将李显叫了出来,煞是和气地问了一句道。
您老都有决断了,还问个屁啊,这当口上能说不么?李显对此案的根底清楚得很,自是百般不愿参杂其中,问题是老爷子都已开了金口,又岂能容得李显拒绝的,就算再有不甘,此际也只能做出一副从容的样子应答道:“父皇有令,儿臣自当效劳。”
“好,此事就这么定了!”
大事已定,高宗的心情自是渐好,也不想再多纠缠于此,金口一开,便即站起了身来,转身便向后殿行了去,武后见状,深深地看了李显一眼,也没多话,亦步亦趋地跟在了高宗身后。
“散朝!”
高宗与武后既已离去,侍候在前墀上的高和胜自不敢怠慢,扯着嗓子呼了一声之后,领着一众大小宦官们便追在了武后身后。
“七弟,恭喜了。”
朝既散,一众大臣们自是纷纷散了去,太子却没急着转回后宫,而是缓步行到了李显身旁,笑容满面地拱了拱手,煞是客气地说了一句道。
“有赖太子哥哥提携,臣弟没齿难忘。”
李显城府不是一般的深,尽管心中对李弘此举大为恼火,可面子上却甚是平静,只是淡然地回了个礼,不咸不淡地应答道。
“嘿,太子哥哥还真是有心了。”
李显没啥不满的表示,可李贤却是看不过眼了,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出言讥讽道。
“七弟大任加身,实是辛苦了,为兄略备了些薄酒,还请七弟拨冗一叙。”李弘压根儿就没理会李贤的讥讽之言,只是笑呵呵地看着李显,意有所指地出言邀请道。
“多谢太子哥哥厚爱,若得空,小弟自当进宫向太子哥哥请安。”
李显不想在这等场合下与李弘闹生分,也不想明着投向太子,这便含糊地应答了一番,并未明言去还是不去。
“好,为兄在此预祝七弟马到成功了。”
太子显然是吃定了李显,丝毫不在意李显的含糊其词,哈哈一笑,潇洒地一甩大袖子,领着一众宦官们便行进了后宫。
“什么东西,呸!”
被太子如此明显地无视了一回,李贤气得脸色发青不已,恼羞成怒地对着太子的背影轻呸了一口,嘴里头含糊地咒骂了一声。
“六哥,回罢。”
李显生恐李贤冒出更难听的话来,忙拉了其一把。
“嗯。”
事已至此,纵使再有多少的怨怒都已无济于事,李贤倒也不至于傻到当场发飙之地步,闷闷地吭了一声之后,与李显并着肩便向宫外行了去,打算回府后,与李显好生商议一下对策,这等想法无疑是好的,可惜眼下却实现不了——没等兄弟俩走出宫门,背后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便是一声招呼响了起来:“英王殿下请留步!”
“哦,是高公公啊,有事么?”
李显听得响动,回头一看,见是高和胜领着几名小宦官从后头追了上来,立马便站住了脚,待其赶到身前,这才客气地拱手问了一句道。
“禀殿下,陛下有口谕,宣殿下乾元殿觐见。”
高和胜显然跑的很急,气喘吁吁不已,可口齿却依旧清晰得很,紧赶着便将圣上口谕宣了出来。
“哦?父皇可有旁的交待么?”
李显一听是高宗宣召,眉头不自觉地便是一皱,瞄了高和胜一眼,试探地问道。
“那倒不曾,圣上已在等着了,殿下您请。”
高和胜口风紧得很,半点风声都不露,只是一味地催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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