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他的那两个人,从来没一起来过,一个离开了就再也没来过。另一个,或许,他根本不存在也说不定。殷祈始终不认为那天那个陪着女人一起来的男人是他父亲,在他的传承记忆里,父亲不应该是那个样子的……怎么可能会是那样憎恶他的样子呢?
小孩转头看着远处正拿着玩具咧嘴笑着的一个幼崽,静静地眨了眨眼,无声地把头转向另一边面对墙壁发呆。
在第三天的时候,那个护士和其他几名护士带来了一瓶瓶血红色的液体,开始喂所有的婴儿喝。他看见其他婴儿都很高兴的模样,觉得好奇。
但是十分钟后,他第三次把被喂下去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吐了出来,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只觉得很恶心,胃里火辣辣地疼,身上似乎所有力气都随着多次呕吐流失了。
那个护士皱着眉似乎很生气,因为他弄脏了自己身上的衣物,那护士的手也都是呕吐物。接着他被抱出去清洗,洗完又被抱了回来。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围在他身边激烈地讨论着什么,不时拿着各种仪器给他检查,皱眉看着他,眼神和那个护士几乎一模一样。
殷祈记得,那些手和仪器和他自己一样冰冷,没有一点温暖。
后来他们终于没再喂他喝那种东西,而是换成了输液,细细的针头扎进血管,无色的营养液就流进身体里,用以维持他的生命。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直到他两只手都肿得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可以扎的时候,直到几乎连医生都没办法快要放弃他的时候,他终于透过冰冷的能量罩看见了一个黑发黑眼的男人。
那个男人一身黑色笔挺的军装,身材高大挺拔,脸部线条凌厉,刀削斧凿一般,一双眼睛黝黑深邃,神情冷峻地站在窗外看着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身着军装的人。
殷祈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跟男人对视,软绵无力的小手抬起来贴在他身边的透明能量墙上,皮肤都青紫得吓人。
他竭力对着男人张了张嘴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一直看着男人冷峻的脸。
那个男人神情漠然地看了他一会儿,就移开目光,转身和身后的医生说了几句话,跟着医生走了进来。
男人站在殷祈旁边低头看了看他,高大的身形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住小孩躺着的能量罩,绷紧的脸部线条无一不勾勒出他的不近人情。片刻后,男人冷笑着对一旁的医生开口:“我从来不觉得我需要养这么一只……幼崽,那个女人的交换条件只限于那一个月代替莱恩那特用魂力保住孩子。现在她就因为嫌弃而直接丢弃了她的‘宝贝儿’,把责任丢给我?请问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男人的语气虽平稳没有波动,其中满满的讥讽和不屑却轻易地传达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他最后那句问话,简直是无声又直接地狠狠打了安贝儿的脸。毕竟帝国元帅这么说,明显与外界传的殷醴暗恋安贝儿的舆论截然不同。
主治医生站在一旁瞬间冷汗涔涔,“回元帅,安贝儿公主确实是这么交待的,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元帅不如找公主商量商量?您也看到了这只幼崽的‘特殊’。医院实在无法再提供那样珍贵的能量液,而且这只幼崽没有自我修复能力,伤口只能自然痊愈。再这样下去……他的手……恐怕……”
“够了,我没有替别人养儿子的打算。通知安贝儿来处理,既然是‘真爱’,那么真爱的结晶也该负责不是吗?”男人干脆利落地说完,就直接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