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男子的身影覆盖玉灵的脸庞时,她战战兢兢地用中文问道:“你……是谁?”
“我是对你很重要的人。”
果然是一句标准的中文,他站定在沙发跟前,低头俯视玉灵的双眼,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唯有一双眼射出咄咄逼人的目光。
玉灵又往后缩了缩,似乎被他的眼神灼烧,受伤了,但她又无力站起来逃跑,只能恐惧地低头道:“不要……请不要靠近我!”
“我不会吃了你的。”
他的声音柔和了下来,双眼却盯着玉灵的胸口不放,这让女孩更加害羞起来,“你要干什么?”
“能不能,给我看看你胸口的坠子?”
“坠子?”
玉灵低头看了看,不知这人动的什么脑筋,犹豫着将坠子摘了下来。
五十多岁的陌生男子,心地接过她的坠子,打开那个鸡心状的相框――里面是一位美丽女子的照片,容貌与玉灵酷似,她的名字叫兰那。
他仔仔细细地查看着坠子,甚至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眼镜,戴上眼镜把它放到灯光下审视,就像在鉴定什么古董似的,足足花了两分多钟,又将目光投到兰那的照片上。
那人的眼神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又立即恢复了平静,淡淡地问道:“这是谁的照片?”
“我的妈妈。”
“她叫什么名字?”
“兰那。”
他微微了头,“她现在哪里?”
“妈妈早就去世了,在我出生不久以后。”
这句话让男子停顿了许久,他转身在房间里徘徊了几步,方才低头道:“她是怎么死的?”
“那年村子里流行了瘟疫,我妈妈身体不好就染病死了。”
“是哪一年?”
“让我想想――”玉灵皱起眉毛想了片刻,“对了,是1988年,那年我只有三岁。”
他转过头来紧追不舍地问:“你的生日是几号?”
“与佛诞日是同一天――但我妈妈死得太早了,是村里的老人把我带大的。”
“这么你是个孤儿?”
这句话勾起了她的痛楚,她悲哀地头道:“是的。”
“可怜的孩子。”
他伸手抚摸着玉灵的头发,这让她心里愈加地紧张,却又不知该如何反抗。
然后,他把镶嵌着兰那照片的坠子,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你要干什么?”她一下子担心起来,着急地喊道,“这是我的坠子!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快还给我!”
但他不为所动地摇摇头:“但这也是我的坠子。”
“你的?到了你的手里就是你的了吗?流氓!”
从孤苦伶仃的玉灵,早就习惯了遭受各种委屈,但她无法容忍妈妈的坠子被夺走。因为这枚坠子在她的眼中,要比自己的生命更加宝贵。她积蓄全身的力量往前扑去,竟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却被对方一把按回到沙发上。
“别乱动,孩子。”
这回他的居然是泰国话,玉灵惊讶地坐在沙发上不动了,但她仍然执拗地:“请把坠子还给我!求求你了!”
“我没有骗你,这确实是我的坠子。”他又停顿了一会儿,才大声地,“是我把它送给你妈妈的。”
“什么?”
玉灵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再度想要抚摸玉灵的头发,却被她愤怒地推开了。
“我再一遍,这枚坠子是我送给你妈妈的。”
“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让他仰起头思考了许久,因为这个古老的问题,对我们每个人来都是难解之谜。最终,他盯着玉灵的眼睛,怔怔地――
“我是你的爸爸。”
……
的封闭的屋子里,空气刹那间凝固成冰块,仿佛已沉默了几千年。
然而,玉灵绝望地摇了摇头――
“不,我没有爸爸。”
雨夜。
南明医院。
惨烈的狼狗嚎叫声,震撼了整座大楼,每一寸黑暗的楼道都在颤栗,似乎要把一年前的医生和病人们全部唤醒。
“天神”的狂吠声引出了枝,她急切地冲出急诊室,循着声音向底楼的另一端走去。
“门里一定有什么蹊跷。”叶萧把弄了一下门把手,“而且还被反锁住了。”
但这扇门被反锁了以后,只要在外面转动把手,就可以很轻松地打开。
他心地打开铁门,除了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便是陈年累月的腐烂气味。
“啊,这里是太平间!不要进去了!”
枝这才回想了起来,急忙将嘴巴鼻子蒙住了。
“不对,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也许又是警官的职业第六感,叶萧轻轻地走进太平间,双脚几乎立刻被冻住了。他发现墙边有几排大铁柜子,不需要再一一打开来检查了,他知道里面藏着的是什
么。
一直走到太平间的最里面,却发现地上还半躺着一个人,再走近一看不仅目瞪口呆。
他看到了童建国!
第一个瞬间,叶萧停顿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眼前这个五十七岁的男人,上午还在迫不及待地追杀自己,两个人几乎以命相搏,此刻他却躺倒在太平间里――他的左臂上缠着绷带,裤子下半截被撕碎了,头发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面色铁青,一动不动。
随即,童建国简明扼要地了一通,从上午钱莫争在河边被大象踩死起,接着孙子楚在大本营食物中毒,去医院寻找血清却让法国人亨利送了命,结果遇上绑架伊莲娜的黑衣人,最后便是受伤被囚禁在太平间里。
“孙子楚快死了?”叶萧这才有些着急,毕竟那个多嘴多舌的家伙,是他在旅行团里唯一的朋友,“鱼毒血清在哪里?”
“放心,我把它看得比我的命还重要――”他从怀里掏出贴着“Constantine血清(抗黑水鱼毒)”标签的瓶子,“孙子楚这个混蛋,你为什么不早死,害得我在这里倒霉!”
叶萧心地接过瓶子,看着标签心里有些感激,也许一开始就不该怀疑童建国,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坏。其实,仔细想想童建国的所作所为,不都是在为整个旅行团卖命吗?
但他只能低声道:
“谢谢你。”
“现在这些有什么用?”童建国又瞥了枝一眼,“上午,我差把你们给杀了,你们一定非常恨我。现在我没有力气反抗了,你们随便怎么处置我吧。”
叶萧沉默了半分钟,忽然转头对枝:“给他检查一下胳膊上的伤势,我觉得他需要换一条干净的绷带。”
“啊――”
“快一!”
面对枝犹豫的神情,叶萧使用了命令性的语言。她只得服从命令似的靠近童建国,忐忑不安地解开缠在他左臂上的布条――虽然包扎得还算是不错,但毕竟是从裤子上撕下来的,本身就太不干净,很容易造成第二次细菌感染。
第一次看到枪伤的创口,肌肉组织像绽开的花,而子弹则隐藏在其中。枝感到一阵恶心,童建国淡淡地:“别害怕,姑娘,这种伤对我来是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