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沈白“嗯”了一声,“我比较好奇的不是她的死因,而是她为何穿着你的衣服。”
陆元青站起身来,慢慢走到沈白身前,将手中的东西向前一递,“大人,你看。”
沈白看向陆元青,却发现他掌心中托着的是很小的一块湿泥,“泥土说明了什么?”
陆元青低头道:“大人不妨看看脚下的泥土。”
沈白也低头看了看,雨后的地面潮湿,滑软的黑泥粘在靴子上,除此以外也没有别的什么了。沈白又抬头看向陆元青手中的那小块泥土,刚想开口反驳,却猛地顿住,“黄色的?”
陆元青闻言点头道:“是啊,大人,这脚下的泥土是黑色的,为何女尸的耳穴里却藏着这样黄色的泥土呢?”
沈白面色微变,“那必是因为这女尸曾被埋在黄色泥土之下,因而留下来的。”
“常言道,入土为安,这女子明明已经死了,也被埋过了,可是却还被人这样折腾重新挖出来,再埋一次,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沈白接道:“那必然是因为女尸身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急需要取走。是了,所以女尸浑身光裸未着衣物。可是为什么元青你的衣服会穿在这光裸的女尸身上呢?”
陆元青道:“那必然是因为女尸没有衣服可以遮盖,只能向我借一件穿穿了。”
沈白不理他的胡言乱语,忽然问道:“元青,你之前说曾经昏倒,是怎么回事?”
陆元青道:“许是路上有些感染了风寒,后来就失去了意识,昏倒在了路边,等我醒来后,就看到大人你……在挖这具女尸了。”
“那就是说你昏倒之后发生的事情你也是一无所知了。”沈白微微一顿后又道,“你昏倒在哪里,离这家客栈可远?”
陆元青一笑,“这附近除了这家客栈再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所以我昏倒的地方离这里远也好近也好,其实都无妨,因为能带我走的人,最终只能来这家客栈。”
沈白皱眉思索道:“也就是说有人将昏迷的你带回了这家客栈,然后扒了你的衣服给女尸穿上了?这个奇怪了,你还活着就用你的衣服给死人穿,难道不怕你醒来后大发脾气吗?”
陆元青闻言暗暗摇头,心道那必然是因为扒我衣服的人以为我其实已经死了吧?也对,一个人的身体这么冰冷,谁会认为他还活着呢?拿一个死人的衣服给另一个死人穿,这种想法其实再正常不过了。所以陆元青只是道:“想必这人有他的考量吧。总之这人将我的衣服给女尸穿上后,又再度将她埋了,可是不巧的是,这连夜大雨却将这具女尸从土堆中给冲了出来。”
“这女尸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这么大费周折地埋了又挖出来,然后再埋了?”
陆元青微微沉吟后道:“大人可注意到这客栈中的东西都是女子之物吗?”
沈白点点头,“不仅所有的物品都是女子的,甚至这家客栈根本不像荒废了许久的样子,触手倒还干净,并未落尘……”他忽然看了看这女尸,“莫非这女子是客栈的老板?”
陆元青微微摇头,“大人你看。”他执起女尸的手让沈白看,“这是一双保养得不错的手,没有什么辛苦劳作的痕迹留下来,可是如果是客栈掌柜的话,守着这么一个荒郊野岭的客栈,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又怎么会有保养得这般好的一双手?况且我刚刚也说过,这女尸久病缠身,身体如此差,孤身一人在这家客栈里又怎么坚持得下来?”
“也对。假如杀人者是为了求财的话,为什么这客栈中许多物品都没有被带走呢?”
“不仅如此,大人你看。”陆元青一边说一边将他披在身上的那件女子外衣脱下来,和女尸的身形比对了一下,“这件女子的外衣根本就不合女尸的尺寸,这女尸身形如此娇小,可是这女子外衣却是如此长,显然这衣衫的主人是个身形高挑的女子,所以这衣衫绝不是这个女尸所有,也因此这个客栈不会是这个女尸所有,她绝不会是这个客栈的女主人。”
沈白皱眉道:“那这个客栈的女主人去了哪里?这死者又是谁?”
陆元青看了看屋外黑漆漆的夜,“大人,如今夜深了,明早我们查访一下此地归哪里管辖,再作打算吧。”
沈白雨夜赶路,此时已是分外疲惫,陆元青如今的身体也是虚弱得很,所以二人将院子中的女尸安顿好之后,寻了那间沈白曾找到过男子衣服的房间,和陆元青分床住了下来。
本来陆元青是想一人一间房的,可是沈白执意不肯,说荒郊野岭就这一家客栈,而且还莫名其妙地死了人,二人就不要分开了,同住一间也相互好有个照应。找来找去,也只有沈白之前寻到过男人衣服的那个房间有两张床,所以二人就住在了这一间。
沈白的衣服已经烤干了,所以他换回了自己的衣服,陆元青的衣服已经贡献给了死人,所以他只能穿上沈白换下来的这身粗布男衫,沈白见他换上衣服不由得笑道:“这衣服的尺寸元青穿着倒是不显小。”
陆元青闻言却只是微微一笑,再未说什么。
熄灭了烛火,这室内便陷入了一片漆黑的宁静中。沈白在黑夜中几乎听不到陆元青的呼吸声,这种感觉让他有些难以成眠,过了好半晌他才又开口道:“这客栈所在的位置并不是回汴城的方向。元青,其实你根本没想回汴城是不是?”
等了半晌却不见陆元青回答,沈白在黑夜中望了望陆元青床榻的位置,只见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想来应该是睡着了吧?沈白无言地慢慢翻身躺回床上,也闭上了眼睛。
腹中妻(2)桃源钱家
也许这注定了是个不会安宁的夜晚,因为又有一人溜进了这家客栈。
其实早在这人还未走进这间房的时候,陆元青就睁开了眼,可是他纹丝未动,依旧像死尸一般悄无声息地躺在床上。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沈白,竟也是毫无动静,可是陆元青的嘴角却有了一丝笑意。
果然,这夜贼最终还是推开了沈白和陆元青所在的房间。深夜中房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很是清晰,可是沈白依然未动。
这人奔陆元青而来。其实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此人奔着陆元青所在的床榻而来。一步、两步,近了,又近了……来人的喘息声浓厚,一股男人的味道扑面而来。
陆元青在心底发笑,这样的胆量还敢深夜来做贼?相形之下,他和沈白也不是这间客栈的主人,却住得这么理所当然,比起这人来似乎更有做贼的资格。
这夜贼自然不知道陆元青乱七八糟地想了些什么,他只是慢慢地靠近了陆元青的床榻,然后伸手摸了上来。陆元青依然纹丝未动由他摸,可是先沉不住气的是这个夜贼,只听他惊呼一声:“死人……”这夜贼哪里想到这床上竟然躺着一个人,而且这人身上还冷得很邪门,让他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死人。一惊之下急忙后退,却一下子撞到了屋内的桌椅。一阵桌椅倒地的声响后,这夜贼还顾不上喊痛,就觉得身后有一只手拍上了他的后背。
夜贼顿觉后脊背发凉,他脑中闪过许多瘆人的场面,可惜他的脑子终究还是没有他嘴动得快,“娘啊!鬼呀!别抓我,我没害过谁啊,救命啊……”
站在夜贼身后的沈白闻言哭笑不得。他在夜贼身后拍了一下,那夜贼便倒了下去。沈白走近了陆元青的床边,“元青,你的体温装死人倒是得天独厚,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一边说着一边摸向了陆元青的手腕,可是陆元青却刚好懒洋洋地翻身坐起,很凑巧地避开了沈白的碰触。
“自从我知道大人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后,大人索性连宋护卫都不带着了吗?”陆元青从床上起身,蹲在这夜贼的面前打量了半晌,却笑着问沈白。
沈白闻言有些不自在,要如何回答陆元青的问题呢?说玉棠要留下看住笑儿,而自己甚至等不得邵鹰回府就一人出了京,一路几乎不眠不休地来追他了?这样的话他自觉似乎是不能说的,所以沈白只是淡淡道:“玉棠要照顾笑儿,邵鹰也有事要处理。”
陆元青站到门边看了看天色,“大人,我没问邵鹰。”
沈白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自从再见陆元青,他似乎一直在做蠢事,比如之前的“挖坟”,比如此刻的“不打自招”……
陆元青沉默半晌,再度转回身来看了看这个夜贼,微微一笑道:“天快亮了,想来大人此刻也无睡意了,不如就问问这位被我吓到的仁兄,如何?”
这个做贼的男人胆子却很小,都没需要沈白和陆元青怎么费力,他就自己招了:“两位大侠,我只是受人之托来这里取些东西,我只是为了挣些银子花花,我什么都没干啊。”
沈白问道:“你是何人?受谁之托?来取什么东西?”
“我叫冯义,就住在这桃源县钱家庄,托我之人我也不认得,看着面生,反正是个姑娘。她说之前住客栈时忘了东西在这里,可是这里地处荒僻,她一个女子不方便前来,所以才托我帮忙,说事成之后给我五十两银子。我一听这么好的事,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就连夜来了。”
陆元青接着问:“这女子托你来这里所寻何物?”
“一身粗布男衫。”冯义愁眉苦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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