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1 / 2)

而后他给了涂根致命的一击:“何况,我想我应当告诉您,这也是奇武会主导的行动之一。”

后者一下屏住了呼吸,身体挺直,纹丝不动,保持这个状态大概一分钟之后,他一下站了起来,把袖子挽了一下,对宾格说:“走吧。”

宾格愣了一下,把冒到嘴边的问话又吞了下去,随即起身跟上。

十分钟之后,涂根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有几件日用品,外套的口袋呈揣上了证件和几百块现金,就这么空荡荡地走出警察局的大门,与站在外面等待的宾格会合。

外面有一辆不起眼的日本车在等候,两人一上车,司机就驱车直往机场。

宾格没有料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忍不住多了两句嘴,向涂根保证自己会随后处理一切行政上的手续和流程,也会帮他买衣服外套帽子,给他零用钱。

但涂根只是耸了耸肩。

要是他在乎这些就好了。他就会是世界上最简单、快乐,而且十一个月后就可以光荣退休的人。

唯一让他多考虑了一下的就是:警察局同事那些预订好了的蛋糕外卖和礼物,到底还会不会给他留着呢?他还蛮喜欢吃芝士蛋糕的呢!

两个人都是实干型选手,在车上已经切入正题。

所有的人情练达、礼貌周到,都是给不痛不痒的人看的,生命苦短,效率第一。

对于正常的社交、人际关系,宾格骨子里想必毫不在乎。

幸好涂根也完全不在乎。

他接过宾格递过来的一个平板电脑,里面正在播放一个视频。

“阿姆斯特丹,b组招募和训练的主力行动队伍围剿这栋楼里的五个人,全部是奇武会的核心成员,结果三十人丧生,另有七十三人被困。追捕对象全部逃逸。

“这次行动的主脑是加雷斯,欧洲顶级安保公司mud的所有人之一,也是我们的行动顾问。这个视频是他随身携带的手机自动录得的。”

涂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宾格的介绍上,他全神贯注地看着视频,正播到一整扇窗户从天而降,从看似空空如也的窗框中,一个女子曼妙的身形梦幻般猛然伸展开,霎时间杀人于无形。

“奇武会的主脑中唯一的女性,但我们从来不知道她的名字。”

涂根一震,慢慢抬起头来,表情有一瞬间极为复杂,简直像是刚从梦境中醒过来一样。

宾格立刻感觉到了他的微妙变化,问:“您有什么发现吗?”

涂根抬头看了他一眼,说:

“这是爱神。她的名字叫爱神。”

十六她的名字叫爱神

窗外的景色疾驰而过,尽管机场离警察局不过三十公里,但这却是一条他已经有十多年没怎么走过的路。

但在那之前,他是国际刑警组织最年轻的团队领导者。

在全世界追踪极为危险的凶犯,曾经有过一个礼拜飞往八个城市,吃喝拉撒睡都在飞机上解决的生活。

现在想想恍如隔世,而当时,真是如初生的豹子一般,骁勇无比。

是怎么遇到爱神的呢?不需要细想,那一段记忆留在最刻骨铭心的地方。

罗马。他和自己的团队追捕一个在高速公路周边随意射杀路人的变态凶犯,对方极为熟悉罗马的地形,玩命奔逃中只有涂根一人勉强能跟上,一直跟到大斗兽场。

夜晚的斗兽场空无一人,黑洞洞如猛兽环伺,择人而噬,唯有远处的灯光带来昏暗的照明,涂根没有一秒钟的犹豫就追随凶犯进入,没料到对方杀了一个漂亮的回马枪,近距离埋伏在涂根的必经之地。

二人交错之际,凶犯从涂根身侧突袭,连开了六枪。

涂根反应极快,对方扳机未扣,他已经伸手挡住自己的要害,手掌被击穿,紧接着左胸中弹,刹那间倒地不起。

黝黑中凶犯探出头来,面有得色,步步逼近,从容不迫地换弹夹。涂根仰面凝视他狰狞的神色,从不知自己离死亡会有如此之近。

事到临头,他反而心情平静,想着这就是所谓的得其所哉。

壮士马革裹尸死,将军难免阵上亡,只是手里还有一两个大案子明明已经有了眉目,这样撒手见不到结果,总是有几分不甘心。

乌黑的枪膛抵上了他的前额,大限将至。

凶犯想必看过不少黑帮电影,深谙要终结对手前千万不要啰啰唆唆误事的道理。

涂根睁大了眼,他想看清对方的面孔,牢牢记住然后再上天堂——或者下地狱。

作为一个有神论者,他的这一世和下一世之间,命运也许还会有许多纠葛。

在那一瞬间,他忽然发现,眼帘中映入的似乎不仅仅是终结者本人。

一张美艳绝伦的女子的脸孔,像幽灵一样出现在凶手的身后,肤色雪白,嘴唇殷红。

涂根眨了好几次眼睛,确认这不是自己临终的幻觉。他目力出众,紧接着就看清了她全身其实倒吊在一根极细的丝线之上,双腿交叉,将身体牢牢固定,姿态优美从容。

她有一双令人看过就无法遗忘的眼睛,似乎能一直看到人心的最深处。

眼波在涂根脸上一转,随即露出一丝妩媚的笑容,然后她从夜色中伸出手,伸到凶犯的咽喉处,直到此刻,那人都不知自己身后有人。

他也永远都想不到为什么自己身后会有人。

因为他想都没来得及想,就翘了辫子。

那双丝一般柔美的手,在一瞬间卡住了凶犯咽喉两侧的颈动脉,深深陷入,后者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两下,就永远地安静了下来。

当尸体沉重地跌落在地,她手指中弹出一条白色的丝巾,在空中伸展身体,并轻柔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兵不血刃。

然后这美艳的女子从空中跳舞般落下,足尖点地后第一句话是:“运气真好。”

涂根本能地认为她在说自己,尽管左胸的血已经像个小型喷泉一样,他还是挣扎着想站起来,心里犹豫要不要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