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列里公爵没有对凯撒的新年致辞发表任何看法。
他默许了凯撒的所作所为。
在萨列里公爵的观点中,凯撒已经拥有了孩子——安东尼奥,以凯撒的性格,他娶萝拉只是时间问题。
无论萨列里公爵再怎么阻拦,或者给萝拉进行身份上的包装,都无法摆脱对方是阿斯蒂族反叛军这一事实——
除非一切按照凯撒所构建的那样,解除隔离和屏障,阿斯蒂族人正式融入帝国。到那个时候,反叛军自然不会存在,而萝拉,也将拥有完美、合法的身份。
……
凯撒穿过浓绿的走廊,他下午看到监控,萝拉忽然从沙发上摔倒,趴在地板上,过了五分钟,才慢慢地爬去来,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吃掉了一整盘的水果。
她真的让人完全无法放心。
凯撒不在的时候,萝拉活蹦乱跳,像是一个在非洲大草原征服过无数猛禽野兽的英勇战士,能够拳打野狗脚踢喵喵,生饮豺狼虎豹,痛扫蚊蝇鼠蟑。
凯撒在的时候——
萝拉:“抱抱,饿饿。”
“今天的矿泉水换牌子了,糟糕,我的肚子要痛了。”
“嘤嘤嘤嘤嘤,今天的早餐怎么全是青菜我要饿死了……”
……
凯撒笑起来,他想了一下萝拉今天晚上有可能会闹的事情,推开房门。
桌子上,摆着一个香喷喷的小乳猪,萝拉一手刀一手叉,正在喜滋滋地品尝着。
听到声音,她仰起脸,惊喜地扑过来:“凯撒!!!”
凯撒稍稍后退一步:“请不要拿着危险品触碰我。”
萝拉这才丢掉叉子,扑上去抱住凯撒,疯狂地吸了一口他脖子上的味道。不清楚是不是再度被永久标记留下的后遗症,凯撒身上的气息对于萝拉来讲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就像人类沉迷吸猫,萝拉深深地大口大口吸着。
凯撒抗拒:“别把你脸上的油蹭到我身上——后退,后退——好,蹭衣服和脖子就算了,不要亲脸——好吧。”
他皱着眉,任由萝拉用带着烤乳猪气味的唇蹭到他脸上。易感期快要到达,凯撒有些意动,但还是耐心等待萝拉亲亲蹭蹭够了,才松开她。
等萝拉吃饱喝足后,凯撒才带着她去看艾米莉亚。
上次从教堂回到家之后,艾米莉亚就病了。一开始只是简单的着凉、头痛,腹痛,但因为艾米莉亚不怎么在意吃药,一直没有好,现在还病恹恹的。
凯撒明白她的病因在哪里。
从兄长的角度出发,他仍旧不能放艾米莉亚去见安加斯。
每一个兄长都希望妹妹拥有安稳的幸福生活,显然易见,目前的安加斯并不能提供这个条件。
从凯撒的塔楼往艾米莉亚的塔楼走,两侧的花镜已经跟随季节而更换了植物,雪花落在葱绿的植被上,还没有融化,冬天的空气有着一股淡淡的、凉薄的雪花味道,萝拉按照地上铺设地砖的纹路跳了一下格子,忽然对凯撒说:“我听了你今天的演讲哇。”
凯撒:“嗯。”
“但我还是不明白,”萝拉松开凯撒的手,对方体温比她高,热热的,熨烫着萝拉手掌心也在发汗,“既然大家都知道种族歧视是不对的,为什么还要坚持。”
她重复了一遍:“我不明白。”
凯撒沉默许久。
他说:“为了利益。”
“什么利益?”
“当初阿斯蒂族人,少数人破坏了帝国的经济,严重影响国家的正常发展,”凯撒说,“我承认屠杀不对,但当初那位首相刚上位时的政策,只是严格管控那几位最猖狂的寡头。”
一个国家的命脉,不应该被资本家所垄断。
国家的兴旺,是普通公民的努力都有回报,是勤奋的人能够通过工作获得令他们满意的酬劳;而不是,勤奋的人努力工作,资本家的车子越来越多,房子越来越奢华,榨取普通民众的劳动力,用无数年轻人的鲜血来滋养资本的诞生。
不能让年轻人看不到未来,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努力毫无意义。
首相严格拘禁几位寡头的同时,他的妻女、家人,被残忍虐杀。
这才是促使他走向疯狂的导火索。
“欲望的可怕超过人本身的认知,是被点燃后就无法扑灭的炮火,”凯撒说,“错误的领导,被欺压已久的积怨,让普通人对稍微富有的阿斯蒂族人也举起枪支。人是群居性动物,是盲目、冲动的生物。”
——事情发展到后期,洗劫阿斯蒂族人开设的商店、银行,欺辱阿斯蒂族人的Omega,究竟是为了大义,还是只是单纯的嫉妒他们富有?
——对手无寸铁、同样是上班族的阿斯蒂族人举起刀时,心里想着是要除去这个国家的毒瘤吗?
人性经不起煽动。
“后来呢?”萝拉用脚踢着石子,她说,“后来的首相没有意识到这是错误的吗?”
“人民需要发泄,国家当时负债累累,国内经济艰难恢复,”凯撒说,“恰好阿斯蒂族人集结武器开始反抗——这是矛盾的转移。当人们沉浸在和阿斯蒂族人的矛盾斗争、歧视中,就没有更多精力来抱怨国家的政策法规,他们认为自己的敌人是阿斯蒂族人,是阿斯蒂族人让国民生活陷入困顿,而不是政府。”
萝拉明白了。
帝国政府的权威性不能被质疑。
矛盾转移,发动战争……这一套,希特勒运用的炉火纯青。
等到经济复苏时,种族歧视的观念已经根深柢固。一些党派甚至开始和某些阿斯蒂族人互相勾结、交易,进行暗杀对手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