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是阿斯蒂族人,那么等待她的道路只有两种,一种是被关在隔离区中,永远不离开,无法融入正常社会;
第二种,那就是被当作奴仆,在贵族庄园中为他们服务,甚至像安加斯一样,被人强迫,虐待。
艾米莉亚确定自己会反抗。
“但那些在活动中受伤的平民是无辜的,”艾米莉亚对萝拉说,“如果我是阿斯蒂族人,我绝对不会向无辜的平民举起枪。”
萝拉下巴搁在胳膊上,她看起来很困,棕色的卷发好像都失去了光泽。下午还是历史课,讲的正是阿斯蒂族人的起源和历史。
“是的,”萝拉说,“我也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个人的力量太微弱了。”
艾米莉亚不理解:“你在说些什么?”
萝拉打了个哈欠,她埋头,脸贴在课本上:“我先睡一会,老师来了叫我喔。”
艾米莉亚不放弃,仍旧固执地推了推她,好奇:“你先和我说说嘛,你说的什么意思?”
萝拉哼哼唧唧:“不要不要,我好困,都怪你哥哥,臭凯撒,易感期简直不是人,就是饿狼,我昨天配合他换了十个姿势——”
艾米莉亚捂住她的嘴巴:“睡觉!闭嘴!”
艾米莉亚怀疑,是不是所有的阿斯蒂族人都像萝拉这样的口无遮拦。安加斯也是,在某些事情上,他喜欢说一些肮脏的话来刺激艾米莉亚,更可恨的是,艾米莉亚居然也能容忍他这样的粗鄙言语。对方简直就是野兽,而她,萨列里家的千金,居然沉浸在与野兽的欢乐之中。
艾米莉亚仍旧认为,身为萝拉未来的妹妹,她有职责教导萝拉。
于是艾米莉亚倾身向下,严肃地告诉萝拉:“你知道吗?你不可以对我说——你和我哥哥的私密事情,虽然你没有兄弟姐妹,但是——”
萝拉睁开眼睛。
她说:“我有姐姐。”
艾米莉亚困惑:“啊?”
“但是她死掉了,”萝拉说,“为了供给我养分,死掉了。”
艾米莉亚明白了。
萝拉的意思大概是双胞胎。
在母体生长过程中,经常会有一个孩子剥夺另一个孩子的养分。
这样的事情并不稀奇。
忽然转移到这样沉重的话题之上,艾米莉亚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她只是轻轻地拍了拍萝拉的背,当作是一种安慰。
萝拉闭上眼睛,她重新陷入安静的睡眠中。
也正是因为萝拉,艾米莉亚渐渐发现,原来阿斯蒂族人其实并不是天生可恶,他们其中也有很多如萝拉一般的可怜虫。
就像安加斯。
他其实……也很可怜。
艾米莉亚尝试着不带种族地去思考安加斯的生长环境,惊愕地发现,对方是这样的性格不足为奇。
圣诞舞会上,她和安加斯在化妆间中偷偷私会,艾米莉亚的裙摆破掉一个大口子,膝盖在坚硬的木桌板上磨破一小层皮,艾米莉亚拽着安加斯的头发,无意识地说:“要是以后结婚后也能带着你就好了。”
事实上,艾米莉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这句话,她有点懵,手中紧紧抓住对方的卷发。
安加斯沉默半晌,他才说:“您可以不嫁人吗?”
艾米莉亚觉着他说的莫名其妙,她整理好裙摆:“你不该问这些。”
她不喜欢安加斯过多插手这些私事,对着镜子映照。
过了几日,艾米莉亚去教堂忏悔室中例行祷(约)告(会)。身着神父衣服的安加斯紧紧拥抱住她,在结束了狂热的行动之后,他握住艾米莉亚的手指微微发颤,又重复问了一遍:“大小姐,您可以不嫁其他人吗?”
艾米莉亚斥责他:“别忘了,如果不是我,你已经因为袭击公民被抓起来判刑了,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的事情?”
她将自己银白色的发收拢好,用丝巾擦拭着脸颊上的汗水。
安加斯站在她背后,从倒影中,艾米莉亚看到他正在小心翼翼地亲吻自己的银色头发。
艾米莉亚没有阻止,她慢慢地放下手。
忏悔室中十分安静,潮湿,闷热。
安加斯轻声说:“大小姐,我明白自己有罪。”
“但我的爱是无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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