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云策抬头看了看渐渐明亮的天际,道:“只要黑雕军守得住泽州南面的天井关和尖顶关,北汉军就难以深入腹地。泽州守将慕容延钊也是一员猛将,北汉军要想吃掉慕容延钊,恐怕会被顶掉牙齿。”
慕容延钊原是铁骑禁军右厢都指挥使,是作为第二梯队进入地幽州城,人员损失仅比左厢稍小一些,幽州之战结束之后,慕容延钊就被任命为泽州刺史,离开了禁军,这是当时范质和侯云策角力的结果。
“就算刘继业一路过关斩将,等他到达大梁之时,龙威军、铁骑军和汴河水师足有四万人,这些精锐之师以逸待劳,难道还会怕了刘继业,刘继业号称无敌,自然不会做这种飞蛾扑火之事,他主要用意还是捣乱,调动我军在野外和其交战,他真是自信得紧。”
几只不知名的水鸟在漳水河边觅食,时而飞起,时而俯冲下来,在一片雪白的世界中,这几只小小水鸟显得特别的孤单和无助,侯云策忽然心生感慨,“好久没有听见鸽哨的声音了。”
“三年没有见到石虎将军了,也不知他是否还一心向佛?”侯云策想起石虎严肃异常的神情,不觉中心里有一丝温暖。
两人正在暸望台上闲谈,前营、后营陆续出来了一些战马,侯云策微微一笑道:“石守信和王腾骧定然忍不住了。”
来者正是石守信和王腾骧。
王腾骧曾经参加过清水河大战,和侯云策比较熟悉,直言道:“侯相在清水河给我讲过,进攻是最好的防守,这一次为何如此被动防守,给敌人行动自由,粮道迟早会被断掉。”
石守信一直在琢磨侯云策意图,此次北援,禁军并未出现全力,大梁城还有龙威军、汴河水师、铁骑军等禁军没有动用,另外,郑州、大名府也有人马可供驱遣,但是侯云策只动用了三万人马,这些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在漳水河边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石守信心里一直记着杨光义的教训,委婉地建议道:“北汉军机动剽悍,潞州军人多势众,若不尽快增兵恐怕难有胜机。”
侯云策稳重如山,道:“潞州地势险要,如果我们大举增兵,李筠极有可能退守潞州,依险固守,这样一来,我们就很难短期内将其平定,将李筠重兵吸引在磁州,寻找全歼其主力,是上上之策。”
他挥挥手,道:“我们再坚守一些时日,只要时机成熟,就发起总攻,一战而定磁、潞两州。”
石守信和王腾骧面面相觑。
侯云策率军北上以来,一直都采取避战之策,从来没有主动向叛军进攻。谁知,他心里竟想着在磁州全歼敌军,可是磁州有北汉军三万人,潞州军近八万人,而大林军加上张永德的人马,不过五万人左右,用五万人马全歼十三万人马,这实在是有些不合情理。
石守信和王腾骧走出了侯云策军营。就在两人分手之际,石守信忍不住问道:“王将军参加过清水河之战,对侯相手段肯定了解极深,可否透露些天机。”
王腾骧苦笑道:“侯相用兵天马行空,无迹可寻,细想又步步为营,没有破绽。”
漳水河南岸按兵不动,其他几个战场却打得热火朝天。
十二月十日,北汉军突然出现以泽州城外,与泽州守将慕容延钊一部五千人在长平突然相遇,北汉军以一部兵力正面交锋,骑兵则突然从左翼杀出,慕容延钊所部溃败,退入婴城已损失大半。
随后,北汉军置婴城不顾,六千骑兵直逼泽州,在泽州城外遇到慕容延钊军主力部队,北汉骑兵且战且退,意图引诱慕容延钊主力部队进入埋伏圈。慕容延钊识破了北汉军计谋,率军徐徐后退。北汉军转而强攻,慕容延钊再败,退入了泽州城坚守不出。
北汉军没有在泽州停留,在深夜掉头向东,袭破婴城,补充了给养之后,又放弃婴城向南而行,到达天井关以后,见大林军防备严密,就不战而退,隐入了山中,不见踪影。
泽州是大梁的重要屏障,泽州被围,举朝震动,增兵北上之呼声在朝中高涨,只是大梁城内兵权实际上由侯云策交由汴河水师都指挥使时英控制,时英不同意出兵,一兵一卒皆难以调出大梁城。
十二月十二日,潞州军撞毁了东城门,小部人马已经冲进了磁州城,所幸东城门安有应急装置——悬门,这才将大队潞州军堵在了城外,封死东城门以后,磁州城暂时无忧,张永德在城楼上眼望着漳水河,嘴上已经急起了大水泡,将漳水河南岸大林军统兵大将的十八代祖宗全部精心慰问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