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豆子一样将之前的见闻当笑话一样说出来,乐不可支的鲶尾没发现自家大哥细微的表情变化和藏在绣着金纹的袖子里微微捏紧的手。
郁理和正太们玩了羽根,双六和蒙眼拼像,一直到下午才被放过,虽然也玩得开心,但也确实累了。
这个时候就适合跟安静的家伙们呆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什么的,在老年组那边坐了坐,顺便又混了几个红包回来,又把最后几个年玉送了出去,郁理总算清闲了一会儿。
“吖吖,主殿您在这里坐着啊。”鸣狐家的小狐狸特有的尖声传来,郁理回头一看,就见不远处银发的打刀少年也独自坐着。
“我这是躲清净。”郁理道,“鸣狐这是怎么了?没跟一期或者小狐丸他们一起吗?”
小狐狸闻言直接回答:“鸣狐和主殿一样,也累了。”一边说,它一边跳上郁理的膝头求撸求蹭。
“这样啊。”郁理把小狐狸抱起,因为是新年,小家伙也被好好的拾掇了一番,脖子上系着的颈饰换成了更华丽喜庆的挂坠外,身上更是毛茸茸又香喷喷的,摸起来手感特别好。
回头看了看总是戴着咧嘴笑的狐面却向来面无表情的银发青年……或者该说接近青年姿态的少年?他戴着面具,郁理不清楚他真正的长相。他身上的羽织是黑底银纹,因为端庄的坐姿能看到他袖口上和他的人一样略带神秘的花纹,明明体态很好,却总爱低着头保持着默默无闻的姿态。
又看了看怀里的小狐狸,这只可是真的吵,不爱说话的本人却有一个聒噪的代言者,到底是低调还是爱出风头,郁理有时候总搞不明白。不过到底相处过三个存档,郁理多少还是能看出这家伙因为与众不同引起别人惊叹时有在暗暗窃喜的心的。
只抱着狐狸撸,却把几步外的正主扔一旁似乎不太好,郁理想了想也坐了过去,鸣狐看了她一眼向她点点头,随后伸手为她倒了杯茶。虽然不怎么说话,却很是体贴。
“你们狐狸派的都是这种温柔小意型的吗?”笑着道了声谢,郁理随口调侃,“小狐丸也是,才见到他时还以为是个有点凶还有点粗犷的人呢,结果言行相当的斯文守礼。”
“小狐丸大人,很好。”听到郁理说小狐丸,鸣狐的本尊可谓难得开口。
“呼呼呼,你很尊敬他嘛?”捧着茶杯,郁理看着他笑。
“……嗯。”对方又把头低了下去,低低应了一声。
“吖吖,同为狐一族的眷属,鸣狐对于受稻荷明神之狐的帮助而锻出的小狐丸大人可是相当于尊敬呢!”小狐狸在旁边开口道。
“哦~”郁理恍然,“反正没事,你们给我讲讲有关狐狸的事呗?”
“这就说来话长了,主殿您从哪方面听起呢?有关狐狸的传说可是有很多很多的啊。”
“我不挑,挑你们喜欢的讲吧。”
一直到晚宴开始前,郁理都是在听鸣狐的小狐狸和本体偶尔的开口讲述中度过的。
“等等。”临走前,郁理被本尊叫住。
“怎么了?”手臂被人拉住,郁理一时没法起身,就见拉着她的人率先站起来,伸出另一只手在她的后脑勺点拨了一下。
“发簪,松了。”收回手的鸣狐如此解释。
郁理恍然,笑着向他道了谢。
每逢宴会,必有饮酒。
吃过两次亏的郁理这次已经做好准备,都拜托厨房里的内应帮她把大部分酒换成水,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她自己一高兴多喝了两杯真酒,还是醉了。
比上两回好,神智还算清爽。
“老爷子,我跟你说啊。”酡红着脸坐在三日月旁边,喝醉酒的审神者大力拍着他的肩膀,“虽然你在本丸里离了人就是三等残废……嗝!但让你出阵带队什么的我是一百个放心啊!”
“哈哈哈,那也是主公在后方坐镇保证了后勤,让我这个老头子没有后顾之忧啊。”
“我是说真的哦!嗝!”郁理瞪圆眼睛,“你们老年组真的很厉害啊,不提茶丸每隔一阵总消耗掉我不少昂贵的茶叶,髭切起犯迷糊膝丸一搞不定就来找我,大包平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犯傻让我救场,就算是平时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鹤丸去了战场也是超可靠的!”
被点到名的老刃们:“……”
“我才没犯……唔唔。”大包平刚要发出声音就被按住了。
“喂喂,那个三天不打的形容是多余的啊!”只有鹤丸积极抗议了,他一身纯白色的羽织衣摆上绣的不是鹤而是松,取松鹤延年之意,也象征二者都是出尘坚贞之物,“我一直都很可靠很值得依赖的!”放在这货身上似乎有点浪费。
郁理回以轻蔑一笑,没理他直接去了长谷部旁边。
“长谷部,这么长时间,本丸上上下下真是辛苦你了。因为有你在我才能一直这么轻省啊。嗝!”握着长谷部的手上下摇晃,郁理十分感激道,如果能不打嗝就更完美了。
长谷部完美无视了审神者的那声酒嗝,十分激动:“主上过誉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已经醉了啊,而且这话在之前不就已经说过一次了吗,还要再感动一次是闹哪样啊?底下有刀吐槽,但也有刀更期待审神者的“酒后真言”。
“主人大人,那我呢?新的一年您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那边龟甲已经迫不及待。
郁理想了想,对他说了一句:“努力变成一个好青年吧,不要放弃治疗,嗝!我相信你还有救。”
正好坐在他旁边的千子村正和对面的笑面青江当场就笑喷了。
“笑什么笑!说的就是你,村正!”郁理指着淡紫长发的青年绷着脸道,“其实你刚来那会儿我就想说了,你那身出阵服把尺寸改一改我都能穿,嗝!所以别老想着脱了,像今天这身就挺好的。”
虽然郁理本意是想让动不动就嚷嚷着要脱衣服的村正以后少脱,但明显在场的男士有不少全都脑补审神者穿着千子出阵服的场面去了。
露肩高开岔长裙,胸衣中间还是镂空的,过膝的黑色大长靴,露出绝对领域的大腿根,这些如果都套在身姿高挑曲线玲珑的审神者身上的话……咳,咳咳咳!
“主公啊,您喝醉了,我送您回去休息吧。”烛台切红着脸走过来,打算强行中断这个话题,醉酒的人战斗力都是爆表的,为了本丸的和谐还是把这个主人送走比较好。
手刚伸过去就被不客气地拍开:“麻麻你别说话,全本丸里我最怕你唠叨了,每次有哪里不好就被你说,朕才不要你送!”
烛台切俊脸一黑,郁理却没管,摇摇晃晃地伸手在众多刀剑男士的身上转悠着,最终指向了堀川,满是红霞的脸上浮现出一朵艳丽的笑:“朕要堀川送!来,堀美人,跟朕回宫!嗝!”
被点名的“堀美人”面色无奈地起身,在众刃各色的目光里走到郁理身边,扶着她离开。
审神者的身影离去没多久,藏不住事的和泉守忍不住站起来也朝门口走去。
“和泉守,你要去哪?”旁边的长曾祢不由出声。
“去跟着主殿他们。”和泉守头也不回,“我怕她喝醉了对国广图谋不轨。”
长曾祢:“……”就主公那身板,堀川他要是不愿意她还能勉强不成?
前往二楼的途中,郁理在堀川的搀扶下很安静,她的目光在红彤彤的灯笼上流连,红色的灯光映在两人的身上也盖住了她酡红的脸色。
“真漂亮呢,堀川。”屋外的冷气吹散了之前满屋的酒气,郁理的眼睛也恢复了些许清明。
“是呢,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布置得这么漂亮的新年夜。”堀川笑着点头,“主公,您还好吗?头要是很晕的话,一会儿我给您准备醒酒汤。”
“呃,不想喝那玩意儿。”想到它的味道,郁理直接皱起了脸,“我感觉还好,第二天起来应该不会头疼。”
堀川低头,看看审神者那摇晃却不算凌乱的步伐,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说法。
“主公很努力呢。”他在这时突然说到,屋外的灯火辉煌让胁差少年眼底也浮现明亮的光彩,“对这座本丸,对我们,您真的很用心。我不知道别的本丸具体是怎样的,但是,在这里,我很感激能有您这样的主人,不管是我还是兼桑,还有本丸里的大家在这里都生活得很幸福。我想,能遇到您,也算是我们的幸运吧。”
“那有奖励吗?”身边的人听到他的有感而发,歪着头问了一句。
“诶?”
“一直都是我这个主人在给部下们发奖励,但有时候我也想要奖励啊。”前行的步伐慢慢停下,红色的灯火下身着明艳和服的女子微微弯下腰,俏皮地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来,小天使,亲一个就算是奖励了!”
“主,主公?”这种事她要是意识很清醒绝对做不出来啊,堀川的脸顿时红了,并不只是因为郁理这个举动,还因为他想起了在手入室里她给予他的无限爱怜的一吻。
本就是逗一逗的性质,郁理哈哈一笑,正要直起腰说是开玩笑时,身后拐角处和泉守突然跳了出来:“你这女人,我就知道你想对国广意图不轨!”
“情敌”出现了,本来打算熄火的郁理顿时燃了,眼睛一瞪:“你居然跟过来了?那再好不过!”转头看向堀川,“不是说答应给我奖励的吗?快亲!我要让兼桑眼睁睁看着我怎么抢走你的!”
本来还纠结忐忑的堀川跟不知为什么火大一片的和泉守:“……”到现在你还惦记着这种事啊?
带着一种哭笑不得的心情,堀川最终还是给了审神者“奖励”,只是浅浅的如同羽毛滑过的触碰也让少年心潮微微澎湃,但很快就被当事人冲散了。
“哇哈哈,看到了吗?小天使从今以后是我的人了,兼桑你没戏了!”仿佛是电视剧里抢到女主的男二一样,郁理单手将堀川搂在怀里,对着和泉守洋洋得意。
谁会在这种时候用小天使和兼桑这种秒出戏的称呼抢人啊!你这个醉鬼也是够了!
和泉守突然放弃了,觉得自己刚刚为这种事感到紧张和泛酸实在有些蠢,他叹了口气大步走过来,不给郁理反应的时间直接在她另一边的脸上印下一吻,然后将人拦腰抱起。
“喂,你干什么!”被酒精麻痹神经的女人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懵过之后就开始挣扎,“我要堀川小天使啊,兼桑你突然凑过来干嘛?”
“好了好了别闹。”和泉守叹着气将人牢牢抱好,“国广是你的我也是你的,都是你的行了吧?这都能酸到现在简直不懂你的脑回路。”
确切的说是醉酒的人思想回路要比平时可怕多了,听到他这么说,郁理反而警惕地双手环胸一脸防备:“双,双.飞?我可是正经人,不接受这种服务的哦!”
和泉守顿时一个趔趄,直接开骂:“双你个头!想都别想!你只能选一个……呸!我干嘛顺着你个醉鬼的思路往下说啊!赶紧闭眼睡觉吧你!”
后面的堀川听着对话忍不住笑出声,也忍不住开玩笑:“如果是主公和兼桑的话,我不介意的哦。”
“连国广你也醉了吗!?”
“不,我是个专情的人,只要小天使,情敌你走开。”
“你也够了啊!”
一片笑语里,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也随之渐行渐远,无人走廊拐角处,从灯笼透出的灯火红光艳艳,一只修长白晳的手突然搭在墙角逐渐收紧,黑缎的袖口上金色的绣纹格外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