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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哀, 风物之美。夏至香物, 立秋提灯, 寒露清酒,立冬暖具,春分风吕敷……气节不同, 东瀛人所追求的优美与浪漫也是不同的。
在东瀛, “哀”之一字,所对应的并不仅仅只是悲伤,它是多样的, “凡高兴, 有趣,愉快,可笑等”都可以称之为“哀”。
东瀛人对“物”之美对情感之美的追求,和文化源头的华夏是不一样的。华夏的诗歌里, 借物喻情重点在“情”,而东瀛人的俳句若是咏物写悲,是真的对“物”本身的看重。
花的凋零, 萤的消逝, 叶的飘落都会让人不自觉地感叹。
物哀, 是对事物的感动,对自然、对人生的变化生起的一种世事无常、短暂易逝为基调的一份情感体验。所以无论如何,多少都是有些哀伤的。
在企划上补上最后的缺漏, 关于国宴的想法郁理已经完成, 剩下的, 就是在现场的各色布置与调整。
在中秋节前搞定这件事,这让她一直提着的心神松了口气。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就没有心事了。
明明熬过了DEBUFF的那十天,但似乎也留下了一点后遗症,郁理发现自己莫名的在意起三日月来,如果有他在场,视线总是会不自觉地去偷偷扫上两眼。
不!你清醒一点啊郁理!已经过了BUFF期还这样就真的不像话了!觉得自己心态危险的郁理,总是不时给自己暗暗提醒,不能因为在DEBUFF时期摸了人家两把就开始思想不纯洁。
然而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秋日的午后,无论是风还是光,都是那么轻柔和暖,庭院里的枫叶都红了,明亮又不刺眼的阳光照射在院落里檐廊下,让人不由自主想昏昏欲睡。
从庭院里路过的郁理,就发现了日常坐在檐廊边打瞌睡的三日月,穿着土得掉渣的僧衣和毛衣组合,玄黄色的头巾系在头上,并不能阻止脸侧的刘海随着低垂的脑袋在半空中一晃一晃。
“又这样睡着了。”无奈地一笑,这一幕实在太熟悉,似乎从三日月才来本丸没多久她就一直有见过,“像个老头子一样。”
此言一出,郁理自己先是一愣。还不是因为他总是这样,性格又温和包容,还总喜欢自称老爷爷,她才喊他爷爷越来越顺口,很自然的就当长辈看了,为什么现在又发出这种感叹呢。
忍不住轻手轻脚走过去,在他不远处坐下,郁理侧过头偷偷看这个瞌睡的老头。
柔和的阳光之下,附丧神的面容莹白如玉,从侧面看过去,可以瞧见长长的睫羽和挺直的鼻梁轮廓,相当优美柔和的面部线条,晃动的刘海被阳光照得透亮,显现出平时不太明显的夜空蓝。
真好看啊。就算穿得这么丑也不影响这张脸的美呢。微红着脸收回视线,郁理在心头感叹。
不对!为什么她非要特地跑来坐着偷看他睡脸啊!陡然惊醒的郁理惊悚了。摸着下巴一脸纠结,话说以前她也觉得这老爷子很好看,可是从来没这么痴汉过啊!正月那会儿变成萝莉都和他躺一张床了也没反应的说,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难道说变态过一次后遗症就这么厉害的么?
不,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趁这把爷爷刀还在瞌睡,还是赶紧……当即准备撤退的郁理下意识地侦查了一下“敌情”,结果一转头就看到那边之前还在睡的刃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她。
“小姑娘一脸愁眉苦脸的,在想什么?”
猫咪炸毛一般地直立起身,郁理下意识地大喊一声:“没!没什么!我就随便坐坐!对了,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没做,就不打扰你了,爷爷我先走一步哈!”
说着不等对方回应,赶紧撒丫子跑了。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偷看中途差点被抓现行,心虚得不行的郁理是半天没敢下楼。
不光心虚,她还焦躁得不行。DEBUFF被识破之后,好像有什么就不对了,明明一直都把那把刀当爷爷看的,哪怕他确实是越来越没长辈样子,但是……
“啊啊啊,不行不行,那个是爷爷!我根本没想过啊!”烦恼地抓着脑袋,郁理拒绝朝她不愿去想的方向去想,固执地想把某个刃重新放回以前的定位。
就是个老爷子刀,平时动作慢,还喜欢卖老偷懒要照顾,还喜欢摸她头……好吧,是她喜欢被他摸头。总之,总之,那个就是爷爷!
饶是她做了一堆心理建设的郁理,晚上还是被一个梦打败了。
那是月色正好花开正浓的庭院,梦里的自己很高兴地扑进对方的怀里求了一个抱抱,然后仰起脸微笑着闭上眼睛,等着那人缓缓低下头……
惊醒后的某人单手捂脸坐在床头,再没办法骗自己了。
不管以前是什么心态,她现在确定以及肯定,自己对那把刀有想法,很有想法。
十五夜,中秋节,在东瀛是没有在这天晚上吃月饼的习惯的,大家在赏月的时候,吃的是一种叫做“月见团子”的食物。
不过郁理是把月饼和月见团子都做了拿出来供本丸上下食用的。
不光是月饼和团子,十五夜里大伙儿在大广间里装饰好芒草,会将供奉给月亮的酒,柿子,水果之类的食物在之后一起拿来分食。
用糥米制成的实心团子,上面洒了诸如芝麻、豆沙各种口味的糖粉,这让没什么味道的米粉团子变得可口了很多。虽然在主人的改良下其实不洒糖粉,那实心团子味道也绝赞,香甜软糥还不粘牙,吃上一个不会让人满桌子找水喝,但和花样百出内含馅料的月饼相对比,吸引力不是少了一星半点。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今天的赏月会又可以放开来尽情饮酒,不用担心明天出阵的事。
“再喝两杯嘛,主公!”次郎举着酒盏,早就不知道灌了多少瓶酒下肚的他高声向郁理劝酒。
早就历经数次宴席已经摸清套路的郁理表示才不上当:“我们有言在先的啊,宴会里谁把我灌醉,明天的公文就全包给他,并且加罚半个月畑当番,有几个算几个,都逃不掉的啊!”
酒席下顿时嘘声一片,但惧于畑当番的威力,个个都很识相地换了劝酒对象,一时间桌上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临近下半段的时候,一些性格克制的刀剑惯例的提前退席,郁理也是趁机偷偷溜走,早就习惯的大伙儿也不在意。主人不爱拘那些虚礼,本丸上下自然也不用表现得刻板谨慎,庆祝的宴席自然是吃得开心最重要。
“主殿是要回去休息么?”走出大广间没多久,在拐角处碰到了返回的一期一振。
“是呀,一期哥送秋田他们休息回来了?”看到这个模范级好哥哥,郁理立刻笑了起来,“那边其实不用去也行的,你可以继续留在粟田口院照顾他们。”
“是。”蓝色短发的附丧神笑着附和,“但是鲶尾他们还在那里,不去看看总不放心。”
“哈哈,好吧!”大家长总是有操不完的心,她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辛苦你了一期哥。”
“不及您辛苦。”被拍肩的蓝发青年苦笑,“您的……宴会企划已经完成了吗?”
“完成了,最多就是一些细节修改了。”
“可不要再偷偷熬夜了呀,对女性来说很伤身的。”
“不会不会,今天会早点睡的。”想起前一阵半夜来灵感起来搞工作被抓现行的事,郁理颇有些尴尬。
又说了几句话,赶紧打发这个弟控去看弟弟,郁理也加快速度离开现场。嗯,今天她没喝多少酒,状态OK,宴会那边随他们闹去吧,她得早点睡觉。
想是这么想着,但鬼使神差地,在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时郁理绕了个圈朝着栽有桂花树的那段檐廊去看了看,本以为会是空无一人的廊边意外地坐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和那天晚上不同的是,他的身侧还放着一个圆托盘,上面摆着酒水。
明亮的灯笼下,独自赏月的绀色身影让郁理怔了怔,她低头,思虑了一下便回转脚步往来时的方向退了回去。又过了一会儿,再回来时,已经是从厨房的方向赶来,手里同样端着一个托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