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天热了起来,聂蓉蓉的肚子也跟着大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头一胎,还是这孩子天生闹腾,都四个月了,仍然害喜害的厉害,天气暑热,聂蓉蓉连瓜果都吃不下去,更不用说吃饭了。
因为两家离的近,黄大人上了前线,闲来无事时权秀兰常抱着儿子过来玩,知道聂蓉蓉害喜厉样,便带了汤汤水水过来,让聂蓉蓉尝尝看能不能吃下去。
“让黄太太费心了。”聂蓉蓉笑着谢道,权秀兰送来的汤不错,酸酸咸咸的,多少能吃进去。
权秀兰笑着道:“只是顺手做了,大奶奶能吃进去就好,想当初我在聂家时,还多亏大奶奶关照。”她现在记得,聂蓉蓉让丫头送衣服给她,这个人情她记得。
“哪里是我照顾,是黄太太有福气。”聂蓉蓉笑着说,道:“今天吃了黄太太这一回,还得让你家婆子指点指点,这汤是如何做的。”
“这是我自己做的,以前就常做这些汤汤水水。”黄太太笑着说,让丫头拿来纸笔,直接把材料做法写下来,交给章婆子,又道:“大奶奶不晓得,武官的俸银少,有战事的时候还好些,没有战事时指望那点银子吃饭都艰难呢。”就像黄大人那样,说起来也是官员,其实生活状况连乡绅都不如,纳妾室是为了图生长,也是想拼一把生个儿子。要年轻有几分姿色的,家里奴仆丫头出身低,还想要个平民。但平民家里的漂亮姑娘哪个会嫁个四十几岁快五十岁的六品小武官呢,几乎看不到前程,万一刚进门黄大人就死了,紧跟着就是被主母发卖的命运。
放到权秀兰身上也是一样,要不是母亲亡故,实在无依无靠,又破过身寻不到好男人,面临被亲戚卖掉的危机,一样不会给又老又穷的男人当妾室。刚到黄家时,说是当妾室,其实跟丫头差不多,家里男仆女仆加一起还不到十个人,除了卧床的正室外,管家的姨娘都要自己做活,权秀兰更是直接到厨房帮忙。
文官歧视武官中就有这么一条,说武官不讲究,脏的臭的都往家里拉,实在是武官讲究不起。地方上的文官还有人送礼,谁会给个小武官送礼。“黄太太以前也辛苦了。”聂蓉蓉不禁说着,看权秀兰脸上的神情多少也能看出来些,又道:“不过总是熬出来了。”
“所以才有老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聂蓉蓉说着,她现在真的相信这话,看看聂二太太和邱氏这对曾经的主仆,再看看方七和权秀兰,哪个敢说当小姐的能一辈子压到丫头上头,投胎是种本事,能经营也是种本事。抬个胎保得二十年平安,接下来就要看自己了。随即看向月儿道:“别老是说黄太太运气好,这世上谁敢凭着运气过日子呢。”
章婆子也看向月儿道:“姑娘说的是,人这一辈子长着呢,你也老大不小了,凡事自己长个心眼,好坏日子都是自己过,谁也不能提携你一辈子。”
“是。”月儿点头应着。
“是呀,总是熬出来了。”权秀兰笑着说,直到江宁一带暴发了战争,武官的地位和待遇开始上升,黄大人的官运也跟着来了,调回京城后生活才算是一步登天。道:“老爷出京时还拍着胸脯说要给我们娘俩挣个好前程,老爷虽然年龄大些,对我总是不错。”
“黄太太有福气嘛。”聂蓉蓉也不说其他,只是如此笑着说。
权秀兰听得也只是笑笑,福气什么嘛的,开始的时候她觉得是种讽刺,现在想想似乎也有点意思。闲话几句权秀兰走了,章婆子看着赞叹不已,道:“真是想不到一个丫头竟然能有这么大的造化。”
“哪里是造化,在江淮时黄大人那样的,哪家女儿愿意给他当妾。”聂蓉蓉有几分感慨的说着,权秀兰自己都承认,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她也不想嫁过去。但既然嫁过去了,那就只能认真对待,凭权秀兰的姿色长相,就是不生儿子,黄大人最后只怕也会扶正她,这就是本事了。唯一能称得上时运的也就是海上战事起来了,需要武官出力,武官的待遇上来了,但这却是要拿命拼的,要是黄大人此时缩头了,权秀兰一样还要江淮过苦日子。“想想方氏……”月儿忍不住插嘴,要是没有方氏对比着,权秀兰这样的也就运气不错。丈夫太老了,儿子太小,丈夫又上了战场,万一死在外头还不知道将来如何。
但有方七当坐标对比着,权秀兰的命实在好太多了。名声什么的就不提,再嫁的丈夫倒是能人,成婚之初也表现的深情款款,结果没多久本性就出来了,众所周知方七的日子过得很苦逼。
“所以才有老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聂蓉蓉说着,她现在真的相信这话,看看聂二太太和邱氏这对曾经的主仆,再看看方七和权秀兰,哪个敢说当小姐的能一辈子压到丫头上头,投胎是种本事,能经营也是种本事。抬个胎保得二十年平安,接下来就要看自己了。随即看向月儿道:“别老是说黄太太运气好,这世上谁敢凭着运气过日子呢。”
章婆子也看向月儿道:“姑娘说的是,人这一辈子长着呢,你也老大不小了,凡事自己长个心眼,好坏日子都是自己过,谁也不能提携你一辈子。”
“是。”月儿点头应着。
严严酷暑中聂炀来了,几大车的东西以及大房愿意跟过来的下人们。聂蓉蓉挺着大肚子出去相迎,聂炀满头大汗,看到聂大太太和聂蓉蓉迎出来,连忙上前给聂大太太请安,聂大太太笑着道:“辛苦你们了,快到屋里歇着。”
车驾东西先放到二门处,聂大太太和聂蓉蓉引着聂炀以及众人在前头厅里坐下,又吩咐厨房准备菜饭和洗澡水。住处也已经收拾出来,就在前头院的东西厢房里。
先向洪家人道谢,另外封了红包给众人递上,本来是不收的,却是架不住聂大太太硬给,笑着道:“欠你们主人家归主人家的,让你们辛苦跑一趟,哪里能空手走的,传回青阳去我这张老脸也丢尽了。”
众人接了红包,就跟着男仆们先去厢房歇着。
聂大太太这才笑着问聂炀道:“家里都好吗?”
“都好,让伯娘挂心了。”聂炀欢喜的说着,二房向来平和,生意又好,自然是一切都好。聂蓉蓉脸上有几分歉意,道:“算着时间嫂子差不多要生产了,却要劳烦哥哥走一趟。”
聂炀笑着道:“还有几天呢,再说了家里父母都在,该请的早就请好了,我在不在家没那么要紧。倒是大娘这里,东西全部丢在家里,大哥不在家,妹妹怀了孕,我该走这一趟。”
“惠姐算着日子也差不多了,你休息一天也早点回去,路上也别耽搁。”聂大太太叮嘱着:“女人生产是个坎,男人还是要赶回去的。”
“我晓得,伯娘放心,把箱笼收拾好,睡一晚,我跟洪家伙计们一起回去。”聂炀说着,又道:“伯娘不晓得,现在路上不太平“不太平?”聂大太太眉头皱了一下,从青阳到京城一直都有官道,要是走官道都不太平,那就世道不好了,就算不会波及到京城,也不是什么好事。
聂炀道:“我也不太清楚,路上听洪家几个伙计说的,不过我们这一路倒是平安无事,说是洪家罩着。”
“看来洪家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洪大奶奶倒是好能耐。”聂大太太说着。闲话几句,厨房的饭菜准备好,婆子们端着到厢房里,聂烃也过去一处吃,箫殇不在家,自然是他当半个主人招呼众人。
吃完洗了澡,中午睡了一会,下午则开始卸车搬箱笼,聂二太太封箱时就分配的很清楚,现在只按封条往屋里抬。聂蓉蓉的嫁妆则是另外分开,聂蓉蓉都没拆封,直接让人抬到厢房里。
晚饭聂大太太让厨房准备了成桌的席面送到前院里,又另外抬了几坛美洒一起送过去。聂炀则跟着聂大太太,聂蓉蓉一处吃了晚饭,坐院里乘凉说话。
“我听章妈妈说,隔壁的黄太太是聂烃原本的通房?”聂炀一脸不可思议的说着,聂蓉蓉和聂大太太还算晓得权秀兰是谁,他真不知道,当兄长的要是对弟弟房里的通房门清,这就有事了。
聂大太太笑着道:“你管这些闲事做什么,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我就是觉得挺神的……”聂炀说着,纯粹是因为八卦天性,忍不住问了两句。
“这有什么神不神的,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贫,时运来了挡都挡不住,有什么奇怪的。”聂大太太说着。聂蓉蓉让月儿把她早就准备的礼物拿过来,女儿出门这么长,现在兄长来家里,自然有东西要捎回去,全家都有,包括柳姨娘和腊梅在内,冯惠姐的额外多些不说,聂蓉蓉另外送了几套小孩子衣服,金项圈,金手镯,脚环两套。洗三也好,满月酒也好,她这个姑姑都去不了,只能送上些东西表达一下心意。
“还是你心细。”聂炀笑着收下来,又道:“母亲还说,等惠姐的孩子落地了,摆了满月酒,要是大哥没回来,她还要上京来照看你。”
聂蓉蓉连连摆手道:“母亲还要照看顺哥儿,家里那么多事,如何能走的开。更何况我在京城也安顿下来了,没什么事,母亲年龄也大了,如此奔波实在辛苦。箫老爷曾说过,大哥很快就会回来,只怕用不了多久了。”
聂炀笑着道:“要是大哥能回来,自然是最好的。”炀明天就要起程回青阳,闲话几句聂炀也回屋睡了。
次日清晨聂大太太和聂蓉蓉送众人出门走,聂炀一直叮嘱聂蓉蓉要自己当心,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凡事都要靠自己了。
转眼八月,江宁传来捷报,大珠是大胜而归,大军即日班师回朝。京城上下莫不欢庆一堂,权秀兰更是格外忙碌,黄大人跟着上了前线,因功负伤,伤到腿了却没性命之忧,虽然没啥大功,但负伤了肯定另有奖赏,再者前线大胜,上阵的士兵肯定还会升官。
133
八月中大军回朝,箫殇并没有回来,只是托人给聂蓉蓉代了封信,说他在海口一切都很好,不用挂念,还有点别的事情大概十月左右就会回京城。书信送到家里,聂蓉蓉没敢先拆,先拿给聂大太太,聂大太太紧赶着拆开,信上也就这么几句话。
“唉,老大一直都是这样,不管你怎么挂念他,他也就是这么几句话。”聂大太太看着信说着,看看挺着大肚子辛苦的聂蓉蓉,不禁道:“辛苦你了。”
聂蓉蓉笑着道:“大哥是有正经事出门,我帮不上什么忙,哪里还能怨恨大哥。”
“好孩子。”聂大太太说着。
二房的书信也跟着来了,冯惠姐生了个儿子,**平安。聂烘的婚事也订下来了,姑娘姓孙,要是从好几辈以前算过,那也就是,就是现在族人也不少。聂二太太认真仔细挑了许久,聂烘跟孙姑娘也彼此相过,这才算正式订下来。
冯惠姐生子之礼己经送了,但聂烘订亲,聂大太太和聂蓉蓉也不好没表示,两人均备了厚礼,派了两个男仆送了过去。
gu903();“庶长子与嫡长子年龄差的小,未必是好事。”章婆子嘀咕着,一般来说嫡子为长,比庶子长些,对家族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