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不需要去探望一下呢?
刚出教室,收到一条短信,以姗发来的七个字:安卓醒了,想见你。
我交代小离先回家,自己去趟医院,然后飞速闪人,一大群花花正呼啦涌上来。
“喂,你……”老弟喷火,声音湮没在鼎沸的崇拜尖叫中。这么久了,花花们怎还没审美疲劳?反倒更加强烈?!
医院的药水味渗入墙壁,潜进鼻腔,莫名的不适感充斥全身。我来到杜安卓的病房,里面只有以姗,不见严俊,问及他怎没来,以姗道他去找佳颖了,因为听说我和她在闹矛盾。
我无言以对,转问杜安卓,他昨天醒时为什么会说黑色的屋子、妖怪之类的话。
他扶着额头,努力回想,偏生记忆一片空白,脸上浮现焦慌:“我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没一点印象,”蓦然怔住,嘴里喃出,“小凝?是小凝,小凝不见了,我找不到她,救不了她,我……我要失去,失去她了……”失魂的刹那如悠扬琴音中一根嘎然绷断的弦,刺耳的“嘣”响,在心口狠狠划下伤痕。
“小风不是想你说这些,”以姗插话,“没找到欧凝之前,谁也别妄下定论。”抬眼望我,带着几分探究,终未说话,道句,“我出去买点吃的。”
房门被拢上,我朝病人笑笑:“小卓,别想多了,小凝肯定没事,她心地善良,一定能逢凶化吉,好人有好报嘛!”
“你和灵灵长得真的很像,笑起来的样子,一模一样。”他低声苦叹,有丝悲凉。
我再次无言,他原是从未放下过丁灵。
“失去一次,不能再错过第二次,”他望着我,瞳孔中溢满痛苦的自责与愧疚,“小风,我明白得太晚了,直到小凝失踪前,我其实……依然在犹豫……彷徨不定,”眉间一抹凄凉,“人总要到失去了才会珍惜,这句话真讽刺。”
“也是一句很好的警言,”我温声劝慰,“懂得了珍惜,会更加珍惜所得,小卓,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能放弃希望。”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断言结果,正像即将来临的风暴,会怎么样?无人得知。
“懂得了珍惜,会更加珍惜所得?”他重复念着,眼神涣散,“可我……还有机会吗?”道不尽的落寞,似觉察出不可逆转的结局。
“不尽力争取,再多机会也是空谈,希望在心里,不在嘴上,小凝在你心里,不在他方,相信吧!你会见到她……或许,能够亲手解救她。”
灵魂净如白纸,却埋藏不可估量的黑暗,极致的对比,极完美的藏匿,是否注定他将走向两种极端?答案不得而知。
杜安卓醒后,很快出了院,想尽快找到欧凝,尽管毫无线索,追查得继续。以姗用式神找了多次,仍是一无所获,每每被恶意阻截。由此推断,确有幕后者在暗中操作,目前不明对方的目的,目的没达到前,欧凝暂时应无性命之忧。若欧凝已死,无殇不会不理,煦的办事态度我从不怀疑。
至于幕后者,尸鬼吗?我对魔界中的事不甚了解,两年前还是风铃时在燕堤谷灭了魔域的万妖王,并合碧柔公主与十三燕、龙桓、濮阳炫、颜祺修复隔绝燕堤谷与魔域的结界,保全燕堤谷不再受魔族侵扰。
万妖王在魔域曾占有什么地位,与尸鬼关系怎样?无从知晓。
魔域该由魔王统治,但是……
连着几日,小猫咪躲在我卧室里拒不出来,幻月独自去找欧凝,照顾丝丝的任务已然结束,或许她需要一个自由的空间与选择。
自看见死而复生的幽媚,丝丝返回最初状态,成天担惊受怕,更不敢面对小离。
正要推门,被小离叫住:“人类,或妖魔,你做出选择了?”
“嗯?”老弟问话怎这么深奥?
“姓梁的丫头灭掉一只妖兽,它临死前说‘夜落不会放过你们’……是巧合吗?”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非常正经地问着我。见我波澜不惊半晌没答话,以为是默认,翘起嘴角走开了。
什么情况??
我未多作深想,继续波澜不惊地走进卧室。
蜷在墙角的丝丝双臂抱膝,脸深深埋起,小小的身子紧缩成一团——可见她所受惊吓之大。小离果是不懂怜香惜玉的,杀幽媚的一幕在她心里恐怕难以消除了。
“丝丝……”我蹲下身柔声唤,手指触碰削薄的肩,她浑身在发抖。
“夜落,”她抬起红肿的泪眼,绿宝石黯淡无光,两条胳膊绕上我的颈脖,“夜落……”
“想幽媚姐姐了?”我环上她的背,温和安抚。
“姐姐不是坏人,姐姐不是……”她哽咽着,反复的辩解中带着可怜的乞求。
“希望姐姐来这里吗?”
“夜落?!”她仰起脸,闪着一股激动,余在眶中的泪花随之奕奕,只片刻又沉落下去,“可是……殿下不喜欢姐姐,姐姐也不相信我,她要带我走,我……想跟姐姐在一起,可是不想离开夜落,不想离开幻月。”
“小离误会她了,幽媚姐姐对丝丝好,就是丝丝的好姐姐,一个好姐姐怎么会是坏人呢?我们去把幽媚姐姐接回来,好吗?”
“好,”小猫咪愣了数秒,破涕为笑,“夜落……最好了!”
我拭去她睫毛下点点余泪,一对莹亮的绿宝石重新绽放光彩。
阿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侧,告之有客到访,是一位女学生。
我抱着小猫咪闲步下楼,筱贞在客厅里等着,手中拎着一只白色编织袋,来归还参加舞会的那件礼服。
“原来我们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我作状幽怨叹气,“做我的朋友,真那么难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和丝丝出去走走,”我打断她,持续幽叹,“妙音和星河该回来了,阿穆,好好招待我同学。”说着朝门口移步。
“小风……”她口气略急。
“天色不早了,阿穆,给筱贞安排一间客房,别让小离找她麻烦。”
“不用,我叫的士在外面等,还完东西就回医院。”
“嗯?”我回头更加哀怨地望着她,纤弱的身体配上凄楚的眼神,加之精湛的演技,似乎渐渐软化了她固执的防线。见其迟疑,我笑了,她有点不知所措。
正巧星河背着书包由外入内,穿过大门时,轻飘飘地来一句:“堵在门口的白痴,我把他轰走了。”如果他说“吓跑的”,会更使人信服。
gu903();妙音紧跟在后面,好奇问道:“大……姐姐您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