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佳哪里肯让,两只手连忙伸出来拦住了,虽然碍于众人都在,没好意思扑上去,但是脸上的不甘已经显现出她对这根簪子的不舍。她偏过头看向沈碧霞,脸上露出几分委屈的神色,好容易这新二表嫂愿意当冤大头,何不宰她一顿,为何要推辞?
“撒手,你若是要了,你二表哥不是觉得你不懂礼数么?”沈碧霞显然也被弄上了火气,眼瞧着周围的丫头像看笑话似的看着她二人,她额角上的太阳穴就突突地跳着疼。
卫氏一直站得远远的冷眼旁观,此刻也是低着头,丝毫不为之动容。
倒是楚惜宁一直站得近,瞧着母女俩竟像是打起来一般,嘴角的笑容也根本不掩饰。她看着沈碧霞母女跟拉锯战似的推来推去,再想着她俩方才得瑟的模样,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而沈碧霞方才提起沈修铭,让她的心里头就像堵了根鱼刺似的难受。不由得眼睛一转,心里就有了几分计较。
“姑姑、表姑娘快别争了,只是一根簪子罢了,送了就送了。”楚惜宁边说边上前去拉人,似乎要拦住母女俩。
此刻沈碧霞都急红了眼,哪儿轮得到别人来劝架,觉得吴佳这般模样完全是不给她脸,而且同样是金贵的姑娘,吴佳此刻的模样可不算是大家闺秀。她的心头就更加气闷,手上的力道也加大了。
吴佳本来就不敢和沈碧霞硬对硬,此刻沈碧霞猛然使了全力,她的手一滑,细长的指甲都被弄掉了三根。那盒子总算是到了沈碧霞的手里,她的脸上露出几分笑容。
只是站得很近的楚惜宁由于惯力,被木匣子轻轻碰了一下,于是她直接腿一软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四下里涌起一片尖叫声,清风和落雪她们几个连忙冲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想要扶起她。无奈楚惜宁似乎没了一点知觉,侧躺在清风的怀里。
“快去传大夫!”卫氏也被吓到了,连忙吩咐丫头去找大夫,自己冲了上来。指挥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来把楚惜宁抬到里屋去。
沈碧霞愣了一下,手一滑木匣子就摔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咚”的声音,紧接着琐也被摔坏了,里面的白玉簪就这样掉了出来,摔在地上变成了两截。
事情来得过于突然,那一刻沈碧霞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新进门的侄媳妇儿绝对是纸糊的,一碰就倒!
众人手忙脚乱地好容易把楚惜宁安顿好了,将帘子放了下来,搭了块锦帕在她的手腕上,大夫就进来了。
沈碧霞和吴佳等人早就推到了内堂候着,此刻再无人关心她二人。屋里屋外的丫鬟婆子全部都为楚惜宁忙乱着,就连卫氏也选择忽略了她们。
看着忙乱的众人,吴佳轻轻咬了下嘴唇,那根玉凤簪摔成两截至今无人敢碰,依然惨兮兮地躺在外堂的地面上。她的指甲断了三根,两根手指在流血,抽着气的疼,却是无人发现。
☆、109亲事冲喜
“世子来了!”屋外传来丫鬟的通报声,话音刚落,门帘已经被猛地撩了起来。一道修长而略显魁梧的身影跨着门槛匆匆进来了,低声问了句什么,就大步走向楚惜宁待得里屋,丝毫未注意其他人。
卫氏听见动静,瞧了一眼吴佳,连忙吩咐人架起屏风,将她挡在里面。吴佳暗暗咬了咬下唇,直到屏风遮住了她,脸上才露出几分不甘的神色。只能通过屏风隐隐瞧着外面的景象。
“大嫂,宁儿究竟怎么了?”沈修铭已经走了进来,大夫还在诊治,他不好贸然走到床边,只有先对着卫氏发问。脸上带着几分焦急的神色,匆匆赶回来,额头上还冒着细密的汗水。
卫氏的眉头轻轻挑起,抬起头瞧了一眼,有些不好说的模样,最终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沈修铭心头顿时更急,无奈面对的是长嫂,一肚子不耐也只有生生忍着。手放在身后,在内堂里来回地踱步,脸上的神色阴沉异常。
沈碧霞坐在小桌旁,无奈这侄子回来,整颗心都放在媳妇儿身上,竟是一眼都没瞧到她。本来她想发火,偏生这沈修铭不同其他人,霸王性子要是惹出来,可不好收拾。更何况这事儿若是要算,到时候说不准还得赖到她头上。
想起方才楚惜宁忽然晕倒,沈碧霞就暗暗咬紧了牙齿。小蹄子,没想到竟整了这么一出,让她有苦不能言。
“娘,我手疼。”一道细小娇弱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被人忽视已久的吴佳终是没忍住出声了。尾调里带了些许的颤音,十足的撒娇,甚至还抽着气,让人一听就觉得疼。
沈碧霞眉头一挑,眼眸连忙向屏风那边瞟。沈修铭似乎才注意到这屋子里有其他人,眉头自然就皱了起来。
一个丫鬟在沈碧霞的示意下走进了屏风后面,忽然就“啊——”了一声,又很快顿住了,显然是被吓到了。
“姑娘,你的手怎么流血了?”那丫头一惊一乍的声音传来。
沈碧霞一听说吴佳的手流血了,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三两步就走了进去。很快就传来了沈碧霞心疼的声音:“佳儿,你怎么如此不小心,是不是方才被那簪子给划的?真是的,都说了你别要。”
沈碧霞喋喋不休的声音传来,站在内堂里的沈修铭,眉头则越皱越紧。对于沈碧霞不停地提到簪子颇有几分不解,不由得挑起眉头,脸上的神色显然带着不耐。不由得看向卫氏,似乎想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卫氏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屏风,母女俩絮絮叨叨的声音还在继续,卫氏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不由得低声道:“弟妹想送根簪子给吴家表妹,不想姑姑不让要,于是就推搡起来。弟妹想去拦着,没想到就晕了。现如今恐怕是表妹伤了手吧?”
卫氏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犹疑,显然她也不敢肯定,毕竟未亲眼瞧见。
沈修铭的面色彻底阴沉下来了,回过头眼神阴郁地瞥向屏风,额角的青筋隐隐爆出。
“你先别乱动,正好待会子等大夫给你二表嫂瞧过之后,再来给你瞧瞧!”沈碧霞一瞧见吴佳手上的血,心疼的要命,也没在意外面的场景。
倒是吴佳一直关心着,不由得暗暗留心,一听卫氏都说了。再想起以前沈修铭的性子,不由得手往后面缩了缩,低声道:“不用了,回去让丫头包一下就好了!”
“那怎么行?你去瞧瞧外头,大夫什么时候诊治完,也好过来瞧瞧表姑娘的手!”沈碧霞眉头一挑,看向吴佳的眼神里就带着几分厉色,手一挥便扬高了声音吩咐道。
“姑姑,您还是带着表妹出去等吧,大夫诊治的时候需要绝对安静!”沈修铭的眼眸轻轻眯起来了,脸上的神色越发阴沉,显然是发怒了。却又怕打扰大夫看病,不由得压低了声音,努力好声好气地说着。
不想偏生有人是蹬鼻子上脸的人,沈碧霞立马表示不同意,急声道:“修铭啊,你表妹赶了这么久的路,手又伤了,不宜多动。我们就在这儿等等,无事的!”
沈修铭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往屏风处走,似乎是有几分发怒了。
“出去等,不要让我重复,姑姑!”他的声音十分冰冷,似乎连一点感情都不带,同时又夹杂着胁迫。皱起的眉头里,透着深深的厌恶。
沈碧霞暗暗一咬牙,这国公府里也只有这混账会如此不顾脸面。她还不想和这位世子撕破脸皮,努力压制着心底的火气,一把扯过吴佳未受伤的手,就半拖半拽地拉着出了内堂,去了偏厅。
不过片刻,大夫走到早已收拾好的桌子旁,提笔就开始写。
“大夫,不知内人身体如何,为何会突然晕倒?”沈修铭几步就走了过去,脸上的怒容也收敛了起来,完全是一副担忧的神色。
大夫刷刷几笔便把一张药方写好了,听到沈修铭的问题,捻了捻过长的胡须,低声道:“少夫人方才一时着急上火,又摔至地上,需要调养几日。还好没磕着哪里,不过少夫人身子精贵,日后还是注意些好!”
沈修铭连声道谢,听到大夫的话,想起方才卫氏的话,心底对沈碧霞母女更是恼怒了几分。送走了大夫,卫氏也识趣地离开了,只剩下沈修铭夫妻俩。
沈修铭见人都出去了,几步就走到了床边上,仔细瞧着躺在床上的人。楚惜宁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眸轻闭着,唯有清浅的呼吸还证明着她是睡了过去。沈修铭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有些受不了这样不嗔不怒的楚惜宁,连忙坐了下来,宽厚的大掌包裹住她的柔荑,放到脸上轻轻摩挲。
“平日里瞧着是个滑头,怎么今儿倒是栽在那母夜叉手里头了?都跟你说了,不用跟这些不相干的人来往,若是受了欺负只管告诉我就成,何苦亲自上阵?”他攥着她的柔荑,一路移到唇边,细细密密的吻落到柔嫩的掌心。
炙热的气息喷吐在掌心上,伴随着男人嘴唇柔软的触感,楚惜宁的手禁不住敏感地抖了一下。握着柔荑的大掌猛地攥紧,脸上担忧的神情渐渐消退,转而变成了几分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