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景韶直直的看着他,眼睛有些发红,看起来不太对劲。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后,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转身又向外走去。
“王爷……唔……”慕含章被他拉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磕磕绊绊的被他拉到了前院。
下人们纷纷凑过来看热闹,小声议论王妃是不是惹恼了王爷。
景韶一言不发地拉着慕含章翻身上马,夹紧马肚子,小黑嘶鸣一声,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骏马在京外的官道上驰骋,恍惚间似乎回到了重生之前那个逃亡的大雪天。这几日温暖安逸的日子,让他暂时淡忘了,他是带着怎样的心情重新睁开眼的。
伏在他背后的慕含章,感觉到了他心中的暴躁,缓缓抱紧了他的腰。感觉到腰间的力量,景韶伸出一只手握住那两只交叠的手,一路狂奔进了京郊的别院,无视院中惊呼的侍卫,驾着小黑一路冲到了演武台。轻点脚蹬跃上了木台,抽出一杆长枪,也不看台上是谁,逮着人家就打了起来。
“王爷!”正在台上向属下演示动作的任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手接住这一招,待看清是景韶的时候,慌忙向后退了三步,不料景韶直接冲了过来,任峰转身抽出一把长棍堪堪挡住了从头上劈来的枪杆。
景韶仿佛战场上拼命一般的打法,没一会儿就把怕伤着他的任峰扔下了台子。没了对手,他就继续在台上舞枪。银色的枪杆婉若游龙,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色的残影。
慕含章蹙眉看着台上发疯一般的人,低声吩咐任峰带着其他人暂时离开这里。
太阳从山头滑下山脚,原本有些阴沉的天空开始细细的飘起小雨。小黑已经被人牵去了马棚,台子周围的人皆已散尽,慕含章看着台上还在舞着银枪的人,慢慢走了上去。
“王爷,天黑了。”慕含章站在台上,用没有起伏的声音冷静地说道。
“嗖嗖嗖~”破空之声没有任何停滞,雨珠被枪头的红缨出,旋转着四散开去。
慕含章攥了攥拳头,转身抽了一把宽刀,甩手扔了过去:“景韶,你冷静点!”
“哐当!”一声,枪头与钢刀碰撞的声音,唤回了景韶的理智,舞枪的动作停顿了片刻,景韶抬头看了他一眼,“啊~”仰天嘶吼了一声,高高跃起,银枪劈在木桩之上,将之劈得四分五裂。
银枪落地,汩汩鲜血顺着景韶的手指滴落在地上,与淅淅沥沥的雨水混在一起,迅速变成了淡红色。
慕含章跑过去,将他的右手捧起来,虎口处被震裂了,手掌上也磨出了血泡,从袖中掏出手绢,按住了不停冒血的伤口。景韶仰头看天,雨水落在眼睛里,顺着脸颊滑落。
“君清……他们害死了母后……我的母后……”景韶轻声说着,声音并不大,如同呢喃,慕含章却是听得清晰。
用尽了力气的景韶滑倒在地上,慕含章蹲下来,缓缓将他抱进了怀里:“韶……发生了什么事?”
“君清……君清……”景韶把脸埋在他肩上,今日哥哥听了他的计策,欣慰的发现自己的弟弟终于长大了,便告诉了他一些以前不曾对他说的事,其中,便包括元皇后的真正死因。
☆、第十六章缺钱
在院子里淋了一个时辰的雨,景韶不说话也不动,慕含章就静静地陪着他,抱着他在雨地里坐了一个时辰,等他冷静下来,才拖着他进屋沐浴换衣服。
别院虽然被景韶用来练兵,但终究是个皇家别院,该有的东西一应齐全,并且还有温泉活水。景韶的主院里面就有一个颇大的温泉池,不过因为下雨不能洗露天的,便在屋里的小池里泡了泡驱除寒气。
“阿嚏!”慕含章哄着景韶喝下一碗姜汤,自己却打起了喷嚏。
“你也快喝一碗。”景韶将姜汤递给他,自己则拿过布巾给他擦头发,这才想起来君清身体底子不好,小时候就被冻坏过,春日的雨虽然不凉,但在雨地里坐一个时辰,一般人都会生病,何况是他。思及此,忙推着慕含章再去温泉里泡一会儿。
“臣身体很好,”看出了景韶的意图,慕含章莞尔道,“以前在雨地里跪三个时辰都不会生病,何况……”见景韶变了脸色,慕含章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了,忙拉着他上床去。
因为建造的时候就是为着休息玩乐用的,所以别院的床比王府的要宽大许多,景韶向床里爬了两下,凑到慕含章身边躺下,眼里隐隐带着怒火:“为什么?”
“那时候奶娘犯了错,我为了保下奶娘,”慕含章靠在床头层层叠叠的大靠枕上,用刚找来的布和药给他包扎手上的伤口,“小孩子罚跪不是也很正常吗?”
那时候奶娘的儿子被人捉住偷府里的东西,夫人要把她们母子俩撵出去。当年掉进湖里,是奶娘衣不解带的照顾他才救回一条命,夫人不给她活路,归根到底还是看他这个庶子不顺眼。自己跪了三个时辰,还是祖母看不下去,才保住了奶娘和她儿子,只是把他们赶到庄子上去了。
景韶闻言,嘴角扯起一抹苦笑:“是呀,我还在勤政殿前跪过一天一夜呢。”
慕含章给身边的人盖上被子,自己滑下来,单手支头,侧躺着看他:“一天一夜?”成王是正统的嫡子,在宫中竟也过得不如意吗?
“那时候我坚持要去军营,父皇说如果我能在勤政殿前跪十二个时辰就让我去,”景韶自嘲的笑了笑,“没有母后护着,我跟哥哥在宫中过得还不如宠姬生的大皇子,我当时只想着要去带兵,要握住军权,把这些欺负我的人统统杀了!”
慕含章蹙起眉,把手放在景韶头顶轻轻抚摸,却没有说话。
温柔的抚摸使得景韶舒服得眯起眼,深吸了一口气,闻到的是君清身上淡淡的清香,让狂躁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小时候母后会亲手给我做小衣,还会做特别好吃的桂花糕,我弄坏了她最心爱的兰花,她打我一顿,我还没哭她却先哭了,抱着问我疼不疼……”说着说着,景韶的眼睛就湿润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像景韶这样刚强的人,流起泪来便越发惹人心疼。慕含章看着这样的景韶,只觉得怜惜无比,缓缓低头,在他紧蹙的眉间落下一个轻吻。
景韶睁开眼看他,翻身把脸埋在慕含章的胸口,怕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慕含章躺下来,把他抱住,轻轻在他背后抚摸,就像安抚受伤的小兽一般,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轻抚。累坏了的景韶,在这样美好的触感中渐渐睡着了,
‘小韶儿,你就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就算有了弟弟妹妹,小韶儿还是母后最喜欢的孩子……’
‘出红了!出大红了!’满目错乱的人影,谁在尖叫?母后在哪里?
‘韶,别怕,没事了,都已经过去了……’是谁的声音如此好听,眼前满目血红的景象渐渐散去,只留下一张温和的脸,俊美无双的人在微凉的春雨中笑着看他。噩梦再也没有出现,氤氲的梦境中只剩一片安宁。
次日,景韶醒来的时候,身边安慰了他一夜的人还没有醒来,仰头看着那人恬静的睡颜,想起昨晚那个温柔的轻吻,如今才回味过来。虽然只吻到了眉间,却让他心中雀跃不已。慢慢凑过去,在那有着淡淡青影的眼底落下一个吻。
慕含章缓缓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俊颜,恍惚了片刻才清醒过来:“王爷……”
“我说过了,私下里不许叫我王爷,叫一次罚一个。”景韶不满地在他唇上重重亲一口。
慕含章脸红着承受了这个“惩罚”,这人怎么这么多名目?“可是单叫一个‘韶’字好生别扭,你又没有表字……那,你有没有什么小名?”
“母后和兄长都叫我‘小韶儿’。”某王爷颇为厚脸皮的把小名贡献出来。
被这粘腻的名字激得一阵恶寒,慕含章嘴角抽了抽,转而轻笑:“‘小勺’,这个名字确实不错。”
“是‘小韶儿’!”景韶不满道。
“嗯,小勺,那我以后也这么叫你吧。”慕含章拍了拍他的脑袋,径自起身开始穿衣服了。
景韶瞪大了眼睛,自己,是被自家王妃给调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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