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韶闻言,想想王帐中还有个碍事的毛老虎,着实不该去,便拐向了一旁的军师帐。帐中也有药,景韶把人放到床上就去找来了青玉瓶:“晚间先涂这个,明日看看情况再说。”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给君清用那种药,伤口这么深,用那个该有多痛啊?
万籁俱寂,营中的吵闹声已经全然消失,只剩下巡逻卫兵的脚步声和阵阵虫鸣。
一道黑影悄然潜到了王帐之外,蹲身,轻撩起帐帘的下角,无声无息地匍匐前行,行至床边,拿下口中的匕首,骤然跃起,朝着床铺狠狠地刺了下去……空的!那人一惊,正待后退,突然被一个尖锐之物划到了手,以为中了埋伏,禁不住惊叫出声。
“谁!”巡逻至此的卫兵闻言顿时冲了进来,火把映亮了整个帐篷,映出惊慌失措的行刺之人,也映出了被子中的小毛团。
“哇唔!”小黄对于吵醒了他的人相当不满,冲着他呲了呲呀,蹲下来慢条斯理地舔了舔沾血的爪子。
56第五十六章捷报
刺客被抓了个正着,王帐周围的火把纷纷燃起,左右护军迅速赶了过来,生怕王爷有个闪失。然后,就看到本该睡在王帐中的王爷,悠悠然地从军师的营帐中走了出来。
右护军:“……”
左护军:“……”
右护军干笑两声:“军师真是神机妙算!”
左护军:“嗯。”
景韶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踱步过去看了看被五花大绑的人,身上穿的是杂役营的衣服。接过卫兵递上来的匕首仔细看了看,与白天在弓马兵身上搜到的靴刀一模一样,冷笑一声:“东南王这般作为,是迫不及待想要撤藩吗?”
那人闻言猛地抬头,对于被猜出身份十分惊讶。弓马兵隶属东南王,这件事朝廷应当是不知道的,所以才敢明目张胆的袭击大营。
“交给你,天亮之前,本王要知道全部。”将匕首扔给左护军,景韶拎起右护军怀中不停挣扎的小老虎,若无其事的回王帐睡觉了。
“小左,你说,王爷为什么会睡在军师的营帐里?”右护军半晌回不过神来,白天只是有些行状暧昧,这晚上就……忙摇了摇头,王爷肯定是跟军师探讨军情了,自己跟小左商量事情晚了也会睡在一起……可是,为什么觉得怪怪的……但是王爷这般坦然,定然没什么……
左护军瞥了他一眼:“把刺客带上,去军牢。”
次日清晨,景韶早早的起来去中帐,听连夜审问的结果。
不出所料,这刺客并不是真的杀手,而是白天攻营的弓马兵,因为摔下马,趁乱混到了杂役营中。东南王给他们下了死命令,杀不了成王景韶,他们都不能活着回去。
景韶蹙眉,看着趴在地上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人:“那你们为何要杀本王的军师?”
“我们也……认不准……成王是……谁,只看那人与……他人服饰……不同,又立在……在……中帐前,以为他就是……”那人立在中帐前,面对着突袭的骑兵面不改色,浑身气度清贵不凡,若不是发现他基本不会武功,谁会想到那不是成王?
想起当时的情形,他们也只能算是太倒霉,再早来半个时辰,就能把成王挤在营中,奈何认错了人,队长发现那人不是成王,便下令四散寻找,结果就被分开来逐一消灭。
景韶闻言,眉头不禁皱的更深。若是他当时在营中,以这群人不要命的打法,一窝蜂地来攻击他一个人,就算他武功盖世,恐怕也难逃一死。思及此,不禁捏了把冷汗,若是那个队长没有认出来君清不是成王,那君清这次就必死无疑!
“欺人太甚!”狠狠地捶到桌子上,景韶气急。上一世里,东南王帮西南王也只是暗地里派兵支援,如今竟是明目张胆的行刺,实在可恨!
“东南王这么干,是活的不耐烦了吗?”右护军很不理解,大军已经打到了西南,他在这个时间挑衅,不就是把火往自己身上引吗?
“若不是王爷见多识广,我们未必知道这是东南王的人。”左护军提醒道。
“王爷,我看不如把这人送还给东南王,吓吓那老小子,让他老实点。”右护军挥拳头道。
“此人留不得。”一道温润好听的声音传来,众人转头看去,换了一身浅蓝的慕含章掀帘走了进来。
“君清,你怎么起来了?”景韶蹙眉,昨晚折腾那么晚,还以为他能睡到午时,忙招呼他过来坐。
慕含章也没有推辞,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只是坐下那一刻微微皱了下眉。
“这人为什么留不……得?”右护军好奇地看着慕含章问,话说了一半,却被那白皙脖颈上的一点殷红吸引了注意。
“狗急跳墙,得不偿失。”慕含章缓缓磨挲着腰间的玉佩,将其中的利弊一一道来。
如今东南王之所以这么做,多半是见西南危机,唇亡齿寒,担心下一个撤藩的便是自己,就想暗地里帮西南王一把。若是将人送还,就是摆明了告诉东南王“朝廷已经知道是你所为”,最后只会逼得他狗急跳墙,干脆跟西南王一起造反。
“大军只有十万,东南兵强马壮,若与西南相合,我们没有胜算。”景韶沉默着听完,缓缓开口道,“那将这人押送回京如何?”
“不可,”慕含章立时否决了这个提议,“撤不撤东南,需要的不过是个借口,至于证据,这个人根本证明不了什么,东南王绝不会承认。只需上一道折子将此事尽数告知皇上便可,他日要撤藩,列出罪状便是。”
西南到京城,三千里山高路远,这期间会发生什么谁也料不到,若是走漏了消息,东南王随时可能造反,到时候打个措手不及,他们会吃大亏。
看着自家王妃脸色渐渐发白,景韶心疼的不得了,忙挥手让左右护军把这人带下去处理,自己起身把坐在椅子上逞强的人抱进怀里。伸手摸了摸那圆润之处:“还疼吗?”
慕含章顿时红了脸,忙拍掉乱摸的爪子:“不碍事。”
“下次莫要逞强,直接过来坐到为夫的腿上便是。”景韶一本正经道。
慕含章瞪了他一眼:“大白天的你收敛些,昨夜你从军师帐里出来,他们定然会怀疑的。”
“我猜他们早就知道了,”说着凑过去,在那白皙的脖颈上舔了舔,“这里的牙印都没遮住。”
“啊?”慕含章忙伸手去捂,仔细按了按那里确实有些微痛,这才想起刚刚右护军的表情,不由得涨红了脸,起身就向外走去。这人定然是不故意的,才吻在这般明显的地方,如今丢人丢大了,让他以后如何在军营里抬起头来?
“哎,君清……”见自家王妃赌气离开,景韶忙追了上去。
“报~”敢刚走出营帐,正撞上了匆匆赶来报信的小兵,急信兵都是骑马前来,慕含章忙闪身要躲,奈何身下不舒服,动作迟缓了一下,眼看着就要被马撞上,景韶一脚踹向了飞驰的马匹,起身一把揪住信兵的衣领,将那吓坏的小兵拽了下来。
但这世上,总有爱献殷勤的人,就比如来送账册的王二,看着那般柔弱俊美的军师就要被马蹄踏上,鬼使神差的伸手,抱着军师就地一滚。
“唔……”慕含章突然被人向后扯着倒在地上,动作太大,顿时牵动了伤口,禁不住闷哼出声。
“君清!”景韶放下信兵,听到他的声音忙转身去看,顿时气炸了,一拳将还压在慕含章身上的人撂倒在地,复又狠狠踢了一脚,“混帐东西!”
慕含章咬着唇慢慢坐起来,伸手捂住左肩,鲜红的血沿着白皙的指缝流出来,甚是刺眼。
“君清!”景韶这才回过神来,冲上去把人抱进怀里,但见怀中人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的落下来,便知是伤口又撕裂了,心疼的无以复加,抱着人就向王帐里跑去。
赶来听军报的左右护军正看到这一幕。
右护军对着倒地不起的王二又踢了一脚:“多管闲事!”刚刚明明已经无事了,王爷之所以去踢马而不是去拉人,就是怕碰到军师的伤口,这小子倒好,身手不怎么样还逞能!王二他是认得的,本来是跟着他的卫兵,但总是无事献殷勤,急功近利,才被他扔到杂役营去,后来被军师看上去管账,如今定然又是不安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