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刀沉吟片刻,蹙眉道:“至少应该让赵孟他们知道,否则于军师的威信有碍。”想起那你个人的偷笑,再这样下去怕是不好,再者说了,只他一个人丢脸怎么行!
“有道理,”景韶忙附和道,“你去告诉他们几个吧,但其余人就莫要说了。”
待郝大刀离去,慕含章才敛了脸上的笑容,转身看向兀自得意的景韶:“目的达到了,你满意了?”
景韶无辜地眨了眨眼,试图蒙混过关。
“你这些日子的作为,不就是为了让众人都知道我的身份吗?”慕含章没好气地说,“你这是为何呢?”
“哼,我每天抱自己的王妃还要偷偷摸摸的,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景韶本来有些心虚,随意扯了理由,但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渐渐扬起了头。
慕含章叹了口气,转身把散落的肉干收起来,免得小虎崽吃撑了,低声说道:“此事虽然父皇默许了,但京中其他人并不知晓,如今说将出去,只怕会惹出祸端。”
景韶跟着蹲到他身边,把人搂进怀里,亲了亲那光洁的额角:“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郝大刀抱拳而去,直接冲进了右护军的帐篷,果然赵孟还在,而且左护军也来了。把腰间破掉的布袋拽下来,另拿了一个,将桌上的肉干哗啦啦拨进去。
“哎哎,这是我的肉干,你自己的呢?”右护军忙上去护住自己那一堆。
“被虎崽吃了。”郝大刀哼了一声道。
“你真去找军师了?”赵孟瞪大了眼睛,这人还真是大胆,他们也就是私下里说说,他倒好,直接去质问人家,那般智勇双全的军师,委身与王爷定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思及此,顿时跳了起来,“你怎么这么糊涂,这般说出去,你让军师以后在军中如何自处?”
“就是,你这也太胡来了!”右护军一面把自己的肉干装起来,一面数落郝大刀。
左护军端着一杯热茶默默地喝,见右护军装不下,把自己的布袋也递给他。
“你们知道什么?”郝大刀大手一挥,气愤道,“人家是明媒正娶的成王妃!”
热闹的军帐瞬间静默了下来,正要冲出去安慰军师的赵孟一个踉跄,右护军手中的肉干哗啦啦掉了一地,只有左护军依旧默默地喝茶。
“啊!”巡逻的卫兵听到右护军帐中一声惨叫,忙赶过去询问,结果被轰了出来,一头雾水地继续巡逻。
“完了,完了……”赵孟蹲在地上使劲揉着自己的络腮胡,回想从慕含章进军营以来自己的所作所为,足够王爷把他剁成肉泥了。
“没事没事,你不就是搂着王妃喝过酒吗?王爷大人有大量,不会跟你计较的。”右护军十分没有同情心地拍了拍赵孟的肩膀。
因为这样一个惊人的消息,几位将军好几天都不敢跟军师说话。
且不提军营中每晚的鸡飞狗跳,白日的攻城一刻也不曾停过。
云城地势所迫,攻城不易,每日在门前叫阵,起初还有人前来应战,后来郝大刀一怒之下斩了应战大将的首级,就再也无人敢出来,只每日靠着弓箭石块阻止他们靠近。
如此僵持了半个月,云城中的箭矢耗尽。因西南的百姓都习惯用竹子建房,城中能拆的石头房也拆了个干净,能用来投掷的石块也不多了。
景韶下令强行攻城,攻城巨木前后夹击,城中人困守孤岛半个月不见驰援,早已心灰意冷,终是敌不过十万强兵,借着后门那里的缺陷,一举攻破了城门。大军冲杀进去,景韶令大军守在外围,只带五千亲卫进城,严令不得扰民。
一路直接冲进了西南王府邸,阖府上下找不到西南王的影踪,只留下一干姬妾和几个不受宠的庶子,集中在中庭哭哭啼啼。
“爷爷几日前就带着几位叔伯离去了。”景韶问这些人话,没有一个答得上来,只有一个约六七岁的小娃娃唯唯诺诺地说。
慕含章蹲下来温声问他话,才知道这是西南王的嫡孙,西南王在府中应当是留有密道,匆忙逃亡之时没有带上这个孙子。
“王爷,怎么办?”郝大刀将手中的混元刀咣当一声立在地上。
“搜查密道,把这孩子和那几个庶子护送回京,一干姬妾统统遣散,大军留城外休息,亲军在西南王府修整,待本王请父皇示下再做定夺。”景韶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郝大刀领命而去。
慕含章站在中庭观察这个西南王府,前院与江南的亭台楼阁相仿,后院却是西南特有的竹楼,一幢一幢鳞次栉比,十分有趣。
“走吧,我们去看看这府中有什么好东西。”景韶见他有兴趣,想伸手去揽,但自己身上穿着盔甲不方便,就握住一只莹润的手,拉着他朝西南王的主院走去。
西南王的主院是常见的红柱琉璃瓦,应当是开国之时修建的,正堂上还有太祖的亲笔题词,上书“忠义”两个刚毅有力的大字。
房中的装饰皆东倒西歪,应当是那些姬妾后来又来搜寻值钱的东西给弄乱的。
“值钱的东西怕是都给拿走了。”慕含章看着桌上的一个紫檀木底座,上面以前应当是摆了什么玉雕的摆件。
“此言差矣,”景韶神秘一笑,“真正值钱的东西,多是带不走的。”上辈子他可没少做搜刮几个藩王府的事,自然知道其中奥妙,拉着自家王妃朝西南王的书房走去。
61第六十一章密室
书房中也被翻得一团乱,连桌上的镇纸、笔洗都被洗劫一空。
慕含章走到墙上挂的一副字画前,将破损的地方扶正,待看清了画的是何物时,不由得大为可惜:“浊水散人的画千金难求,竟被这样糟践了。”
景韶凑过去看,不过是一副山水图,看不出有什么特别,慕含章见他不明白,便温声解释。
浊水散人是前前朝的十六散人之一,当时对书法画作的推崇达到了自古以来的最高,而十六散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常在一起研习画作,但由于末期的战乱,这些画作保存下来的甚少。
慕含章把已经烂了的画卷摘下来,细心地卷好,回去找个行家粘起来,兴许还能恢复如初:“这画可比珠宝值钱得多,西南王怎么不带上?”
“这一代的西南王是个不识货的,跟我来。”景韶拉着自家王妃朝书房的小隔间走。
大户人家的书房都会有一个小隔间,里面放床榻供平日歇息用,这个书房也不例外,只是这个隔间着实有些偏小,只能放下一张床。床榻凌乱,连枕头上的玉片也被抠了去,看起来颇为凄凉。
“想必西南王府中的奴仆也都拿了不少东西。”慕含章看着帐幔上被拆了金钩的挂绳道。
“树倒猢狲散,每个人都得寻条活路不是。”景韶笑了笑,一把扯下了整个帐幔,露出了一面凹凸不平的墙。
景韶跳上床榻,对身后的人道:“君清,退后些。”
慕含章依言退出了小隔间,就见景韶抬腿,对着那凹凸不平的墙用力一踹。
轰隆一声,墙竟被踹出了个大洞,木头茬子飞溅,慕含章这才看出来,这面墙竟是木头做的,只是表面砌了一层薄砖。待灰尘散尽,透出里面似乎是个屋子,只是黑漆漆的看不真切。
景韶拿出随身带的火折子,顺手点燃小几上的烛台,率先钻了进去,很快就点燃了小屋里的蜡烛,伸手把自家王妃接了进来。
慕含章看着眼前的小屋子,没有窗,应当是个密室,高台上摆着一个五尺高的黑色佛像,下面摆着几个蒲团,屋子正中央摆了一个青铜方鼎,周遭全是木架子,上面许多东西已经不见,但瓷桶里还有四五个画卷,木架上摆着几个长盒,青铜鼎中有些许散落的珠宝,断珠碎玉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