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公业转过头去,扫一眼边上的智能大师,对柳道元道:“柳师叔,能否借一步说话。”
柳道元一皱眉,还没接腔,那智能却是个识风的,呵呵一笑:“即是同门,别站着了,到寺中说话吧。”
进寺,到柳道元房中,智能大师便避开了,柳道元道:“说吧,到底什么事?”
阎公业看一眼于异,道:“于师弟能不能也回避一下。”
“不能。”于异几乎想也不想,直接拒绝,见柳道元看过来,他毫不畏惧的看回去:“这小子身上有鬼,我要是走开,还不知道他说什么呢,要不就我先说。”
柳道元看一眼阎公业,见他没有拒绝的意思,道:“好,那就你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异看一眼阎公业,阎公业脸上并无半点惊慌的神色,他心下越发讶异,不过一时也摸不清根底,且不管他,便把那日离开巧遇银玲儿之后的事一股脑儿说了,柳道元听完,双眉深锁,看向阎公业,阎公业脸上并无惊慌之色,竟反而微微含笑,道:“于师弟,你说完了吗,你说完了,还请你暂时避一避,我另有隐情向柳师叔禀报。”
“你还有什么隐情,当着我面就不能说啊?”于异越发不摸底了,也越发想听,阎公业却把下巴微微抬了起来,虽不说话,但脸上的神情意思非常明显:你不够资格听。
第五十一章龙虎
柳道元挥挥手:“于异,你先出去。”
于异没办法,只得出来,却故意不走远,以他耳力,十余丈的距离,哪怕蚊子叫也能听得清清楚楚,阎公业只要开口,就不可能瞒得过他,可惜他小看了柳道元,房中话声未起,却先起了一阵嗡嗡嗡的声音,仿佛巨钟敲击后的余震,且久久不绝,除了这嗡嗡声,于异耳朵里竟是什么也听不见了,很明显,这是柳道元弄出来的风雷之音,气得于异顿足,却是半点办法也没有。
阎公业与柳道元说话的时间并不长,不多会,嗡嗡声停了,只听柳道元道:“那你去吧。”
门随后打开,阎公业走了出来,柳道元又道:“于异,你进来。”
阎公业冲于异一笑,还眨了下眼睛,一脸得意,一跨步便御风而起,于异急了:“师父,就这么让他走了。”
“你给我进来。”柳道元恼了。
于异进屋,柳道元脸一沉:“你这孽障,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在白虎道人和玄玉三青三位师太头上写字,你简直。”
“你等等。”不等他说完,于异已直跳起来,大叫:“你不能骂我,你没有骂我的理由。”
柳道元气极反笑:“我还没有骂你的理由了,你到说说看,还要什么理由才能骂你,今天要说不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当然不能骂我。”于异一脸的理直气壮:“我在尼姑光头上写字,当然不对,但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错,就开个玩笑而已。”
“开个玩笑?”柳道元大怒:“有这么开玩笑的吗?玄玉三青乃是佛门高人,你居然写什么妖妖妖骚骚骚,你这不仅是对她们个人的污辱,而且是对佛门的污辱,你知不知道?”
“拉倒吧。”于异一撇嘴:“我虽然在她们光头上写了六个字,可也不是全无原由,你知不知道,她们这些所谓的佛门高人,居然联手欺负我一个后生晚辈,把我生生困在冰柱子里关了五天呢,就好象关着个猴子,就她们有尊严,我在她们光头上写字就是污辱,我就没尊严,我给关冰柱子里就是活该?凭什么?就凭她们是光头?光头了不起啊?”
“你。”
“好吧,就算光头了不起,这事是我错。”于异伸手:“可与阎公业阎师兄做下的事相比,我这错算什么呢?向蛮夷走私精铁,蛮夷打了兵器却又来残害我朝百姓,这两者之间,孰大孰小,师父应该分得清吧,可你还一声不响放走了阎师兄,他临走还笑眯眯的,洋洋得意的冲我眨眼睛,师父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就因为他是三师伯的弟子,还是说我风雷宗从上到下都是一帮枉顾国法的走私贩,阎师兄这么做就是受了掌门。”
“你住嘴。”不等他说完,柳道元手一挥,一股劲风打进于异嘴中,把于异后面的话全打进了肚子里,呛得于异咳嗽不停,他虽咳得面红耳赤,却仍一脸不服气的瞪着柳道元,有阎公业这个软胁,柳道元一时也有些拿他无可奈何,鼓了半天眼珠子,只得道:“这事你不明根底,不要乱问,更不许乱说,对了,你在他们头上写字的到底是些鬼玩意儿,怎么洗都洗不掉呢?”
“拿这个配水可以洗掉。”于异把装六翼血婴蚊血的小葫芦拿了出来,柳道元接过,瞪他一眼:“你小子下次再给我这么闯祸。”出门去了。
于异暗吐舌头:“还好逮着阎公业这个冤家,否则这一关没这么容易过。”但柳道元对阎公业的态度却让他颇为不解:“难道风雷宗也真个参与了走私,风雷宗可是名门大派啊,这事要传出去,江湖上非翻了天不可。”
于异心中,没多少爱国爱民之心,狼屠子教他的,不过是走江湖,重信义,有恩必偿,有仇必报,便如刀子,白晃晃进去,红艳艳出来,至于砍的是谁?谁招我砍谁,不分对象,管你是神仙还是魔怪,大侠还是贼盗,不过于异少年人心性,好个面子,他也知道走私不是件好事,尤其走私朝庭禁卖的物资给蛮夷,更是受万人唾弃的,风雷宗若真是一帮走私贩,传到江湖上,必然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而他又入了风雷宗,那不也成了老鼠之一,所以不太痛快,却并没有别的想头。
柳道元到午后才回来,恨恨的瞪他一眼,很显然,光给玄玉三青洗去头上字迹是不够的,必然还陪礼道歉做了小来,憋着气呢,偏偏回来还发作不得,于异还攥着他的小辨子呢,可想那份难受,他的心理,于异到也大致能够猜到,暗吐舌头,小心翼翼,索性呆自己房里不出来,免得柳道元另找借口收拾他。
他缩头乌龟扮得好,连着几天,柳道元找不到他的岔子,便在练功上捶打他,五福寺后山有一连串洞子,历代高僧多有在中间苦修的,柳道元把于异带去山洞里,每日督促他苦练,又亲自上阵给于异试手,中间自然难免让于异吃点儿苦头。
于异知道柳道元心里憋着气呢,柳道元越折腾,他越是好笑,也不叫苦,柳道元让他练他就练,让他攻就攻,挨了揍也不声张——师父给徒弟喂招,那是好事啊,挨两下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这个态度不错,柳道元慢慢的也就消了气,不过对他的练功却抓得很严,于异进展神速,但主要是招法的攻防上,要知柳道元出道已垂数十年,斩妖屠魔,何止百数,打斗经验丰富无比,天天这么对拆,于异怎么可能不长进,除非他是猪差不多,反是阴风的进境不大,不过也正常,罡气的进展从来都是很慢的,他一月把大撕裂手练到六丈长,一天将风雷神罡练成两层,其实不是练出来的,只是把体力的愿力照着大撕裂手和风雷神罡的气路走了一遍,借的是愿力的势,而不是自己练出的功,真要靠自己练,他就是绝世的天才,到现在这个水平也至少要三五年功夫,只怕还不止,柳道元号称风雷宗千年一出的天才,打个基础也花了一年呢。
但阴风不成,阴雷不响,柳道元就不给他解除龙虎双环的禁咒,解不了禁咒,就不能练大撕裂手,这让于异很憋气,不过也没有办法。
还有一件事很奇怪,于异就想不透,柳道元怎么要借五福寺的后山洞带他练功,怎么不带他回风雷宗去呢?到也古怪,不过他也懒得问,风雷宗了不起么?有种解了龙虎双环,小爷自练大撕裂手,懒得伺候你。
山洞里一训就是小半年,于异长进非常大,他看得出,柳道元对他的进境也颇为满意,不过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柳道元心中不高兴,偶尔出去,一去三五天或者十来天,回来往往几天不说一句话,只是抱着酒葫芦一个人发呆,柳道元最初给于异的印象,就是庙里的笑和尚,万事笑嘻嘻,非常好说话,与江湖上声名赫赫的黑面雷神完全对不上号,但这么发呆的时候,于异却感觉到了他的威严,那种沉郁中的张力,让人不自觉的心生畏惧,这也是于异老老实实练功而不太敢乍毛的原因,他感觉到现在的柳道元就象一座随时将要喷发的火山,他可不愿轻易去撩拨,触那个霉头。
眨眼春末,这一夜于异练完功,柳道元突然叫他到面前,道:“风雷宗和绝狼爪上的功夫都差不多了,你试试大撕裂手吧。”说着捏诀去于异腕上一指,龙虎双环竟同发异啸,隐隐有龙虎之音。
“试试大撕裂手?”于异一时间惊喜交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明明还没练成阴风啊,柳道元怎么就让他练大撕裂手呢,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虽然柳道元并没有取下双环,但听得双环异啸,如龙虎出笼之音,他便知道禁咒已解,举手运功,双臂顿时飞速变长,让他喜出望外的是,双臂长到六丈多长,却没停止,仍在不断的变长,最终一直长到十丈有余,这小半年来,他从来没有练过大撕裂手啊,怎么大撕裂手反有这么大长进呢?不过随后一想也就明白了,他大撕裂手上功夫来自愿力,这段时间虽然没练大撕裂手,可对风雷神罡和绝狼爪的练习,却加快了愿力的转化吸收,这会儿转到大撕裂手,只不过是气路改一下而己,增长的愿力自然也就带动了大撕裂手的长进。
“呀嗬。”他惊喜交集,纵声狂叫,猛窜出去,双臂狂舞,撕、扯、兜、抓,也不讲招式了,就是一通乱舞,逮着什么是什么,满山的树木山石通通糟了殃,更有那惊起的虎豹猪狼也同时倒了霉,挨着的死,擦着的亡,跑的断了脚,飞的没了毛,如疯如魔,如癫如狂。
于异同时发觉一桩异象,双臂舞动时,隐隐有龙虎之音,左龙右虎,怎么会这样呢,大撕裂手的秘籍上只说随着功力的长进会有风云雷电四象,可没说龙虎之音啊,不过于异稍一留意就明白了,与大撕裂手无关,异声来自龙虎双环,他一留意之下发觉,双手舞动时,竟仿佛是龙虎在盘旋咆哮,仿佛不止是双爪在撕扯,而是一龙一虎在撕扯,威力大增。
“这是一对好宝贝啊,左手龙右手虎,龙翔虎跃,龙扯虎撕,何物可挡。”于异惊喜交集,将功力运转到极致,又配上风翅去空中舞了一番,时而冲天,时而钻地,左旋右绕,灵活之至,他的感觉,有了风翅的配合,大撕裂手的威力又增三成,舞到尽兴,忍不住纵声长啸,只觉痛快之极。
第五十二章见人撕人,见鬼撕鬼
“师父。”到兴头尽了,于异才落下地来,到柳道元面前,喜滋滋的叫。
“尽兴了?”
“尽兴了。”
“开心了?”
“开心了。”
“我就想不出你有什么好开心的,跟个长臂猩猩一样。”柳道元板着脸瞥他一眼,却终是撑不住笑了,于异也跟着傻笑。
“对了,你胸腹间感觉怎么样?有憋闷的感觉吗?”
柳道元不问,于异还真没想过这事,这时细一回味,点头:“胸前感觉很舒服,但以颤中为中心,前胸四面有微微的憋闷感,就象缠着一团丝一样。”
gu903();“嗯。”柳道元点头:“风雷神罡起自颤中中丹田,看来是起作用了,至少震空了中丹田,腹中下丹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