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说着站起身来,右手握拳,猛地在胸口颤中穴处连捶三捶,一口血狂喷出来,有两三丈远处,风雷神罡丹成于中丹田,他这么狠击,却是把胸口凝聚的风雷神罡打散了。
“于异。”柳道元情急之下,竟然坐了起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于异的性子竟是如此暴烈,这么捶散了风雷神罡,等于是废了一身功夫啊,可是却已经阻止不了,急得捶地:“你这野小子,你——你。”
便是薛道志李道乾几个也给于异的烈性惊住了,脸上齐齐变色,不过薛道志脸上随即便变成了冷笑。
于异捶胸散功,身子跄了一下,但这口血喷出去,身子虽然发软,胸口却轻松了许多,他仰天一声狂笑,忽地转身跪倒:“师父,以前的不算,那个是你强逼的,我也不甘不愿,现在肚子里的脏东西没有了,我们重新来拜过,徒弟于异,叩见师父。”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
他的意思,竟是要重拜师徒,柳道元不再是风雷宗的弟子,他体内的风雷神罡也散了,两个人与风雷宗再没有半丝牵扯,柳道元又是恼怒,又是激动,有几分痛惜,又有几分赞赏,但于异捶胸散功在前,再说什么也是多余了,只得点点头,勉强坐直了身子,受了于异三个头,轻叹一声:“你这傻小子,只是师父再没什么东西教你了。”
“即便什么都不教,也是我师父。”于异张嘴嘿嘿笑,斜眼瞟向薛道志:“却比那些卑鄙无耻的人教些卑劣无耻的东西要强得多。”
“放肆。”薛道志大怒,瞟一眼边上傻呆着的阎公业:“给我掌嘴。”
阎公业愣了一下,看一眼李道乾,应道:“是。”阎公业在于异手底屡屡受挫,这会儿能有机会找回场子,他自然很乐意,只是给于异的烈性震住了,所以才要先看一眼李道乾,李道乾本不想再多生事端,相对于薛道志的阴冷,他性子要略微厚重一些,已经暗算了柳道元,他便不想再折腾于异,免得柳道元难堪,但薛道志有话,他却也不好阻止。
“打一下,我杀风雷宗一名弟子。”忽地有声音远远传来。
薛道志居然想打人,他一开口,于异全身一炸,两排牙齿便咬紧了,白森森呲了出来,罡气急转,中丹田的风雷神罡给打散了,但大撕裂手和绝狼爪都起自下丹田,不过罡气一运,胸口剧痛,换了别人,怕伤上加伤,十九就不敢运功了,于异可不管这些,越痛,他罡气催得越急,一口血狂喷出来,罡气却冲过去了,最古怪的是,爱了伤,郁结的愿力好象反而松动了,凝聚于两臂上的罡气竟是越发浑厚,于异可以肯定,只这一下,大撕裂臂至少可以长长五六尺甚至是一丈,不过他凝劲未发,牙齿轻磨:“只要这小子敢过来,我一把将他撕成两片,然后背了师父就走,两个老王八绝对追不上我,到师父养好了伤,我摸上山去,把他风雷宗一千八百弟子一个一个,撕做三千六百片,最后再对付你三只老乌龟。”
他心中杀气汹涌,不想竟有人横插一脚,可就恼了,扭头看去,心中暗骂:“哪里钻出来的鸟人,狗拉耗子,多管闲事。”
其实来人这句话,明显是在帮他,可他不但不领情,居然还骂人,所以说他野,没家教,也确是实情。
薛道志几人也一起扭头看去,阎公业自然也停了下来,其实到是救了他自己一命。
来人也是个玄衣汉子,年龄和柳道元差不多,也就是四十来岁的样子,只是身材略显矮瘦,当然这是和柳道元的大个头比,若与薛道志比,他却还显得高大些,背上背了一把大刀,出奇的长大,上面露出老长一截,下面却还差点儿拖到地下,于异不认识这人,但一看这把刀,心下霍地一惊,而薛道志已经叫了起来:“千金一诺许一诺?”
“果然是他。”薛道志的话证实了于异心中的猜想。
许一诺是江湖中一个亦正亦邪的人物,功力高绝,背后八音刀神挡杀神魔挡杀魔,杀气之重,还在柳道元这黑面雷神之上,但有一点好,不轻易许诺,一旦说出了口,就一定要做到,因此得了个千金一诺的外号,到不想他突然到了这里。
许一诺步子轻迈,看似缓慢,只数步却已跨入谷中,眼光在薛道志诸人脸上一扫,也不打招呼,眼光最后却落在了于异脸上,道:“小子不错,叫什么名字?”
“你谁啊你?”于异其实已知道许一诺是谁,故作不知:“哪来的鸟人,牛皮哄哄的,滚一边去,小爷的事不要你管。”
于异这态度有些失常,若换在平日,他再野,也不会是这个样子,尤其还有柳道元在边上,之所以这样,有他的想法,他就是想阎公业过来打他,然后他才好突然出手撕了阎公业,就此彻底撕裂柳道元心中对风雷宗的余情,他才好一个一个,将整个风雷宗撕裂,替柳道元报仇,但许一诺若插手,阎公业不敢打了,他的算盘岂非全盘落空,所以他态度蛮野,就是希望许一诺一怒之下不再管他的事。
许一诺还没怒,柳道元却怒了,喝道:“于异,怎么说话的你,这是千金一诺许一诺许大侠,快快见礼。”他的想法却又不同,他是了解薛道志的,薛道志心胸狭隘,点滴小事也能放在心里,尤其容不得别人对他无礼,于异出口不逊,薛道志让阎公业出手教训,而于异性子又野,可不是个打得服的,若是越打越骂,说不定薛道志就会借势要了于异的命,到时柳道元可拦不住,但许一诺突然插这一脚,有了他这句话,凭着他千金一诺的名头,薛道志绝不敢冒险再让阎公业动手,于异小命至少暂时就保住了,不想于异这小子仿佛属狗的,逮谁咬谁,柳道元哪能不急。
没想到许一诺没跟于异急,却先跟柳道元急上了,鼓着眼睛瞪着他道:“柳黑面你什么意思,什么许大侠,你纯心恶心我是不是?我跟你说,再别跟我提个侠字,我听着作呕。”说着有意无意瞟了眼薛道志,于异知道,薛道志有个外号叫白衣侠仙,这一眼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薛道志当然也明白,阴沉了脸却不吱声。
许一诺转眼看于异,到又乐了:“你这野小子,到是有个性,我喜欢。”
“我要你喜欢做什么?你又不是女人,就算你是女人,长这么幅模样,我也不可能喜欢你啊,走走走,哪凉快哪呆着去。”
他只想赶许一诺走,许一诺却偏是不走,他越野越不耐烦,许一诺反是越高兴,竟是哈哈大笑起来:“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喜欢你就行了。”斜眼看向薛道志:“这小子的闲事我管定了,想打人你就继续,不过我千金一诺的招牌你想来也听说过,打一下,我杀风雷宗一人,十足真金,绝不掺假。”
薛道志脸色阴冷:“姓许的,你当我风雷宗怕你不成?”许一诺声名极大,他心下自忖,以一人之力怕是对付不了许一诺,但有李道乾联手,却可稳胜。
“你怕也好不怕也好,这个我管不着,我只是告诉你,姓许的说话算数。”
薛道志眼睛微微一眯,心下盘算,他和李道乾联手,能赢是可以肯定的了,但许一诺在江湖上有个死缠烂打的名声,什么叫千金一诺,说得好听点是答应的事不做好就不放手,说得难听点,那就是死缠烂打不死不休,何况柳道元已是必死无疑,于异也散了功,到不必争这口闲气得罪了许一诺,真给缠上了,得不偿失,想到这里,一声冷笑:“你千金一诺即不惜名头要纬护这野小子,那我就给你这个面子,走。”说着当先飞起,李道乾看一眼柳道元,顿了一顿,也跟着飞了起来,阎公业自然是步步紧跟。
“慢走,不送,奉送一个消息,南方十里有大军缉私,小心一头撞上去,可是有些说不清楚啊?”
“什么?”薛道志闻声急停,脸色大变,南方十里,不就是车队所在地吗,他转头看着许一诺,许一诺的神情要笑不笑,但不象假话,他一时间急怒攻心:“是你把军队引来的?”
他本人不怕军队,即便是装备了雷箭的精锐边军,他也不怕,西夷之地,到处是山,不利于雷箭布阵,却利于他这种飞来飞去的高手扑袭,只要缠上一天半天,虚扑几次引得雷箭放空,再猛扑进去,便可把大军赶散,可问题是,走私是黑活,是见不得光的,他给走私贩保镖,同样见不得光,若是普通的山贼盗匪,哪怕是三千五千,只要内中没高手,他一个人也能赶散了,可军队不行,军队代表的是朝庭,他若攻击军队,就是攻击朝庭,这事一爆光,风雷宗就完了,所以军队一来,他薛道志便有翻天覆地之能,也只能远远躲开,车队落到军队手里,他保镖的任务就算是失败了,能不气急败坏吗?
第五十六章千金一诺
许一诺却是得意洋洋:“话不能这么说,我可没本事招引军队,我只是给边军捎了句话,这里有肥羊,不想他们饿急了,竟是顷巢而出,啧啧啧,那吃相,看不得。”
吃相看不得,意思就是说,不会轻易放手,哪怕是打出张家的旗号,而这种黑活,也没办法公然打出张家的旗号,否则以张家势力,干脆直接找军队护送了,用得着找上风雷宗吗?
薛道志听懂了许一诺这话中的意思,脸色越发又黑又臭,便如踩脏了的茅厕板,牙缝里踹出几个字:“今日的事,我风雷宗记下了。”返身就走,还是往南方去,当然不可能因许一诺一句话就放弃,总得去看看,即便是真,也还得想想办法。
许一诺嘿嘿怪笑,看着薛道志三个身影消失,转过脸来,却是一脸沉凝:“柳黑面,我早说过,你这人婆婆妈妈,不够痛快,现在好了吧,唉,算了,多说无益,盯上车队的不只两三人,我还得跟去看看,不过你放心,十万斤精铁绝不会落入蛮夷手中的。”说着一抱拳,飞身而起,却又道:“你这徒弟我喜欢,你放心,以后我自然关照他。”说完急匆匆去了。
“原来知道的不只我一个。”看着许一诺匆匆而去的背影,柳道元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居然还隐隐有几分担心,显然不是在担心精铁,而是在担心薛道志几个,这事若闹大了,只怕风雷宗的名声就此败了。
于异却没想这个,走了阎公业,没能借势出了胸中一口恶气,都只怪这个许一诺,不免咬牙切齿,道:“师父,你和这姓许的很熟吗?”
“江湖上有过偶遇,不是很熟,这人杀气虽然重了点,但急公好义,却是值得一交。”说到这里,他扭头看于异,见于异一脸气不甘的样子,他轻叹一声,道:“你是盼着阎公业来打你,然后你好撕了他,借着你飞得快,你大师伯他们追不上你,你死缠烂打,报复风雷宗替我报仇,是不是?”
想不到柳道元居然把他的心思全说了出来,于异愣了一下,想否认,却突然戾气上冲,叫道:“是,他们居然用如此卑鄙无耻的手段暗算了你,这仇我怎么能不报,师父,我也不瞒你,这仇我一定要报的,即便暂时我打不过那几只老乌龟,那些小王八羔子我却是见一个就要撕一个的。”
柳道元皱了皱眉头,但似乎不是对于异的满嘴杀气反感,而只是听不惯他的粗言粗语,他拿过酒葫芦,喝了口酒,却又咳出一蓬血来,若是普通人,前后挨了这两下,早已死得透了,他却凭着一口精纯的罡气支撑着,喝了这口酒,精神似乎还好了一些,又连着喝了几口,也不咳血了,皱着眉头,仿佛有些东西很难下决心,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有些事,我本来不想跟你说,但你这小子——唉,我还是说跟你听吧,有些事,其实不能完全怪你大师伯,他也有他的苦衷。”
“我没有大师伯。”于异恨恨的叫。
柳道元瞥他一眼,又叹了口气,说了他和薛道志之间的一些事。
薛道志是大师兄,上山早,但悟性不高,与李道乾陈道坤比,还看不出来,后来到柳道元上山,彼此之间的差距就非常明显了,本来师兄弟之间功力有高低,大的不如小的,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更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但问题是,柳道元几个的师父身体不好,死得早,然后有个掌门人的传承问题,有这个位子在,所有的问题就全出来了。
柳道元虽是小师弟,功力远在几位师兄之上,薛道志虽是大师兄,修为却最多只是坐三望二,若是一般的家族传承,传嫡传长是没错的,可对一个门派来说,掌门人的优秀或平庸,对门派的影响实在是太重要了,可不能完全死守着立嫡立长的规矩,柳道元的师父就想把掌门的位子传给柳道元,但柳道元师兄弟情深,怕伤了薛道志的自尊,却死活不愿意,最终还是薛道志接了位,可薛道志却是个心胸狭隘的人,他虽接了位子,却仍是觉得失了脸面,这位子是小师弟让他的啊,就如帽子上落了乌鸦屎,怎么着都觉得不舒服,而要他扔掉帽子他又舍不得,惟有想办法证明自己,怎么证明?两条,或者勤修苦练,在功力上超过柳道元,或者壮大风雷宗,以事实证明自己是个合格的掌门人。
薛道志觉得,还是后者更有把握,可是说易行难,风雷宗三十余代的发展,差不多所有的潜力都给挖尽了,再想有一个飞跃,哪有那么容易?薛道志一咬牙,便想与求助于门阀,尤其是为首的虞谢张王四阀,借门阀的力量扩大风雷宗的影响力。
薛道志无论做什么,柳道元都无条件支持,惟有与门阀尤其是虞谢张王四阀合作,柳道元却死活不赞成,因为在他眼中,那些大门阀就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虞谢张王四阀,把持朝政,渔肉百姓,把好好一个九州弄得乌烟彰气,柳道元只恨无有擎天之手,不能一把将所有门阀扫平,但与他们合作,却是绝不愿意,但薛道志坚持,十年前,薛道志联系上了王阀的一个管事,基本达成了合作意向,风雷宗给王家办事,王家利用掌握的资源和巨大的影响力,在各地帮风雷宗建宗门道场,招弟子,闯名声,柳道元那会儿还年轻,眼见阻止不了,一时冲动,借着酒疯,竟把那管事打了一顿,那管事给打了个半死,自然不可能再跟风雷宗合作下去,薛道志气得七窍冒烟,跟柳道元大吵了一架,柳道元就此离山,这十年间就没回去过。
如果只是这一件事,薛道志心中的怨恨也不会那么深,问题是柳道元性子拗,他虽然离山不归,却始终盯着风雷宗的动静,为怕薛道志再与四阀勾搭,他就专一找四阀的麻烦,让薛道志不但借不上四阀的力,反而要跟着受牵累,这就让薛道志觉得,柳道元是存心跟他过不去,怨气就越积越深,而这一次,薛道志不知如何竟就勾上了张家,柳道元偏生又撞上了,新仇旧恨一起算,所以薛道志就下了死手。
大致说了因果,柳道元叹了口气,道:“现在你明白了吧,你大师伯当然有错,可师父我也有错,以前一直没觉得,到刚才他们设下陷阱对我下手,我才突然醒悟,这十年来,我做得确实有些过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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