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高萍萍张口吹气,面前的黑纱猛地飘了起来,露出脸面。
于异在高萍萍侧面,他虽然对女人没什么想法,但却有几分好奇心,便也侧头看去,只看到高萍萍一边侧脸,皮肤极白,轮廓清秀,心下觉着,也不过如此,但弹角王的反应却与他完全不同,黑纱扬起的刹那,弹角王眼珠子突一下瞪圆了,嘴巴也猛地张开来,那情形,便如饿了十年的叫化子,突然看见了一碗红烧肉。
“至于吗?”于异大是看不惯,不就是个女人嘛,叶晓雨张妙妙都算是少见的美人了,可天天见着,也不过如此,高萍萍难道还强过她们?不见得。
黑纱扬起,随风落下,弹角王却是傻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巴巴的道:“高小姐,能——能再看一眼吗?”
高萍萍冷冷的道:“大王想食言吗?”
弹角王摸了摸自己的角,颓然丧气,一言不发,回转马头,又那么回去了。
兴师动众跑几十里,只为了看高萍萍一眼,这还真是极品妖怪了,看着他背影,于异一时之间真不知是该鄙视他呢还是该佩服他。
秦时节等人本来惊着了,即这么追上来,哪会轻易放手,结果真就轻轻松松揭过了,便如揭起高萍萍轻飘飘的面纱,一时都有些难以置信,对高萍萍,自然更是谄词如云,尤其对高萍萍的相貌更是加倍赞颂,真个是天上少有人间绝无了,于异听得烦了,索性扯两团草塞住耳朵。
惊了一下,脚下便又加快了,这一天赶出了五十多里,相隔近百里了,弹角王无论如何再不会跟上来了吧,可惜还是错了,第二天晌午时分,后面马蹄声又轰轰隆隆响了起来,于异几乎要叹气了:“这弹角怪是不是闲得慌啊。”
这回也不要秦时节等人来请,高萍萍自带了于异一哨挡在后面,弹角王大队奔近,于异眼尖,见马队中还有一顶大红的轿子,可就乐了:“今天看来有戏。”
弹角王今天的打扮也不同,前两次他上身就一个马甲,光着两条毛手的,今儿个罕见的穿上了长衫,最搞笑的是,他角上用红绸扎了一朵大红花,于异一眼看见,差点儿笑岔了气。
看到高萍萍,弹角王远远就下了马,到近前抱拳一揖,很斯文的道:“高小姐,我特地求亲来了,还请你不吝下嫁。”
看到弹角王的装扮,高萍萍已经知道事情不妙,不过还想僵弹角王一下,冷哼一声,道:“大王昨日说什么来着,只要见我一面,从此不再纠缠,堂堂弹角王,弹角作誓,有如放屁吗?”羞恼之下,粗话也出来了。
弹角王老脸一红,他居然知道害燥,也是罕见,嗫嚅半天,道:“我知道是我不对,但我昨天回去,一夜没睡,睁眼闭眼,眼前都是你天仙一样的脸,我想过了,如果不能娶到你,这一辈子再也莫想睡得着觉,所以才不惜食言而肥,清早赶来求婚。”
他这么说,是僵不住了,得另想言辞,高萍萍想了想,一抱拳,道:“大王青眼,妾身感激不尽,但妾身乃是不详之身,嫁三次,三次未过门而夫逝,所以立下誓言,以纱蒙面,绝不嫁人,妾身一点苦心,还望大王体谅。”
不想弹角王却咧开嘴笑了:“这就对了啊,所以我家军师昨夜就跟我说,这是天意,就是老天爷要把你送给我的,所以你前面才连嫁三次都嫁不掉,就是在等着我啊。”
居然有这样的话,于异几乎要五体投地了,还真是人才啊。
高萍萍却是又羞又恼:“大王请回吧,妾身已发誓绝不嫁人,大王另聘高门吧。”
她语气已颇为不善,弹角王却仍是咧着嘴傻乐:“这是天缘,是的,我越想越有理,高小姐,你和我就是前世的姻缘。”说到这里,猛地想到一事,叫道:“啊,我忘了,那个小狐狸精居然敢吃醋,给我一刀斩了,高小姐你看,这就是她的头颅。”说着一招手,后面一个小妖端上个红漆盘子,盘子中一个人头,正是前日那千娇百媚的小美人的脑袋,却是大睁着眼睛,显然是死不瞑目了。
“高小姐你放心,娶了你后,我只宠你一个,绝不再近别的女人,我以角发誓,若违此誓,天厌之,天厌之。”
他还在那里信誓旦旦呢,高萍萍却是气急了:“你——你居然杀了尊夫人。”看那小妖还傻不愣登往马前走,她手一挥,一道符打出去,把那小妖打了个仰天跤,口中厉声喝道:“立刻给我滚,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弹角王全然不惧,哈哈笑道:“娘子啊,我花轿都已经抬来了,你就随我回去吧,小的们,抬了夫人回寨。”他一挥手,一伙小妖蜂涌而上,便要强抢了高萍萍回去。
092天一神符甲
“找死。”高萍萍大怒,手一挥,一道符打出,凌空化一把宝剑,剑光如电,疾射下去,刹时间连杀十余名小妖,再又一剑,劈在花轿上,竟把花轿一劈两半。
于异在后看着,暗暗点头:“一道纸符能有如此法力,也是不错了。”
见劈了花轿,弹角王可就恼了,怒道:“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且看为夫我的手段。”说着把手中狼牙棒一丢,凌空打了过来,高萍萍手一指,符剑迎上,剑棒相交,铮的一声,各自退开,随又交缠到一起,棒来剑往,打了数合,高萍萍的符剑较为轻盈,硬碰硬不是狼牙棒对手,高萍萍眼见不敌,手一挥,又一道符打上天去,再化一把剑,双剑齐上,堪堪抵住。
打了数十合,弹角王却是个性燥的,哇呀呀一声叫,头上独角忽地暴长,有三尺余高下,角上发一道青光,青光中现一只独角兽,也不知是什么野物,体如大猪,四蹄一刨,照着高萍萍就撞了过来。
高萍萍见这独角兽来势猛恶,不敢轻忽,双手连挥,连打了七八道剑符,但那独角兽力道极强,七八道剑符打上,只是让它冲势略缓,却不能彻底将它打回去,反是打出劣火,猛地一声嚎叫,疾撞过来,高萍萍措手不及,忙往空中一跳,站在了一道剑符上,身下的马却是躲闪不及,给一下子撞飞出去,眼见是不活了。
“娘子休走。”弹角王大叫一声,角一摆,青光带动独角兽,凌空又撞上来。
“妖孽休要发狂。”高萍萍一声厉叫,双手齐挥,古怪的是,不是往外打符,而是往自己身上贴符,刹时间在身上连贴了十几道符,纱帽也取掉了,额前脑后头顶各贴一道符,将身一旋:“天一神符甲。”
随着她叫声,身上的符霍地发出光来,她身子旋得急,光又亮,便以于异的眼光,一时也看不清楚,待她身子停下,却见她身上真就多了一幅甲,头盔胸甲护臂战靴,一水儿崭齐,与斗神甲的样式分毫不差,不过发的是红光,光圈有一丈方圆,显见功力不是太强,但她这甲异常漂亮,腰收得紧,胸前有料,高高突起,战盔之下,一张俏脸如玉雕成,秀美中还带了三分英气,于异对女人本来是没什么感觉的,可看了高萍萍这扮相,也忍不住大赞一声:“漂亮啊。”
弹角王则直接狂化了,大张着嘴,口水啪嗒直流,猛地跳起来大叫:“好看啊,娘子,今夜你就穿这个入洞房,不要脱甲,我就要这么干你,哇呀呀,我撞呀。”头一甩,角一扬,带动独角兽,却是冲着高萍萍胯下直撞过去。
高萍萍羞急,玉面发红,英武中更显三分媚态,双手捏诀,把身子往下一压,斜斜对上独角兽,她的天一神符甲发出的红光圈是把整个人圈在中间的,不是下面光弱,而是这姿势不雅,独角兽往红光上一撞,撞得红光往里一陷,陷进去三尺有余,却未能破光,还是给反弹回来。
先前独角兽撞马,于异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近千斤的大马,给一下撞飞出去七八丈,可见独角兽这一撞之力,居然撞不破高萍萍的红光圈,天一神符甲的防护力,着实了得,于异忍不住就暗赞:“不想几道纸符,竟可以凝成一幅甲,这飞符门到有点儿道道。”
独角兽连撞了十几下,撞不破高萍萍天一神符甲的护体光圈,但弹角王却不以为意,眼睛死死盯着高萍萍英姿勃勃的玉面,甩头晃脑,口中呵呵怪笑,而独角兽则是不停的乱撞,几乎没什么章法。
于异不明白,心下叫:“这怪傻了不成,这般乱撞,济得什么事?”
然而高萍萍却是明白的,她虽嫁了三次都没嫁掉,男女之事却比于异知道得多,平日本就听了不少,第一次出嫁时,她娘还给了她一幅春宫儿,秘教了她男女之事,大户人家的女孩子出嫁,都是这样的,所以高萍萍知道,也明白弹角怪这么看着她淫笑乱撞是做什么,心下羞恼之急,暗叫一声:“这孽畜找死,却是怨不得我。”去怀中掏一道符出来,往空中一抛,叫一声:“祖婆婆助我。”
高萍萍这符,乃是她祖婆婆临终前给她的,名为凤钗符,是她护身之宝,轻易不肯动用,这时给撞得急了,便就祭了出来,那符飘在空中,随着她喝声,忽地化成一支金凤钗,那凤却仿似活的,凤鸣一声,忽地疾飞出去。
弹角王虽在意淫之中,到也注意到了高萍萍的动作,眼见一只金凤钗飞来,就如女人头上之物,也不在意,只把角一摆,角上青光挡在中途,不想那金凤钗灵力极强,竟是一穿而过,弹角王猝不及防,再想闪避时已然不及,急把毛手一挡,他这一挡运了罡,普通的刀剑便是刺个三五剑也莫想伤得了他,那金凤钗却又是一穿而过,射透他手掌,从他左眼射进去,后脑穿出来,随后飞回。
弹角王啊呀一声,仰天便倒,在地下挣得两挣,眼见是不活了,背后一干小妖马贼眼见丧了首领,发一声喊,顿时便作鸟兽散了。
高萍萍自然也不会去追,收了符,复又戴上纱帽,她露了这一手,秦时节等人自然又是大拍马屁,对商人来说,只要别人有可利用之处,嘴巴上的好话是从来不吝惜的,而且也绝不会脸红,于异知道他们的路数,远远就躲开了,在马上寻思:“斗神甲要用灵石煅打,麻烦不说,灵石矿还少,那又何必一定要用灵石呢,象神螺子的真水神螺甲,或者三毒寡妇的那什么天一神符甲,不是更好吗?威力还要强得多啊?”
到晚间他找了螺尾生来问,能不能多造几幅真水神螺甲,螺尾生一听,把个脑袋摇得象个陀螺,不象田螺了,一解说于异才明白,敢情这真水神螺甲,除了真水是神螺子自己练出来的,其它弱重化暗四水都是千辛万苦才找来的,而且都不多,真要盛起来,也不过一碗两碗,再要去找,借个词儿,那就是大海捞针。
“是我想岔了。”于异恍然大悟:“灵石难找,这灵水又哪里是好找的,到是高萍萍那符应该容易些,画就是了。”不过转念一想,又哑然失笑:“只怕也不容易,用来画符的,只怕也是灵石灵水之类,若只凭自身修出的灵力来画,不说绝对画不出,至少高萍萍那点儿功力肯定不够,否则她的符剑就可以斩了独角怪,用不着再出甲了。”
这么想来想去,反是他自己的功夫来得容易,愿力是长明子带来的,而大撕裂手一长两百丈,全是愿力作用,要他自己练,十年也未必有这功效,然后真水神螺甲也是白捡来的,现在还镶了枝重水之矛,想想以前可怜啊,跟了狼屠子十年,就得了一把狼牙钉,而且还越打越少,可能怨狼屠子吗?不能,不是狼屠子不给,实在是灵物难得,法器难练啊。
“莫非我于家祖坟上,真个儿堆了一堆狗屎?否则怎么突然就走狗屎运了。”到最后,他只剩这么个想头了。
随后到是安静了几天,也有小股马贼探头探脑的,没敢冲上来,六千多人的庞然大物,又打着高字旗,不是脑袋上写个盗字就敢打主意的,不过到第四天,麻烦来了,而且是来自身后,于异耳尖,老远就听到了轰隆的马队奔驰声,那架势,到少也有三四千人,他心下疑惑:“那弹角怪不可能死而复生吧,那来的是什么人?”
高萍萍自然也听到了,不要秦时节派人来请,先行打马回来,秦时节等人则急令商队停下,大车圈成圆阵,车夫在内,武士在外,摆好防御的势态,一些货东已是面色如土,这来势太过骇人,而即然拉起这么大声势来,自然不是来请安的,难道拉起几千人过来,就是问一句:“你吃了吗?”十有八九是:“吃了你。”
马队奔近,于异只看了一眼,心里便叫:“三毒寡妇麻烦了,捅烂马蜂窝了。”
他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马队最前面一马当先的,也是个长角的怪物,模样儿和弹角怪也有三五分相像,不用说,必是弹角怪的兄弟给弹角怪报仇来了,牵哥带弟的,不就是捅烂了马蜂窝吗。于异是抱定了心思看戏的,眼见这一场有好戏看,四下望望,看路边一个小山包,做戏台子蛮好,手一挥,把一哨人尽带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