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2 / 2)

承秋波 发电姬 1804 字 2023-08-16

gu903();林堂叔绑架林昭昭,把她卖进百欢楼。

裴劭攥紧手指,指尖一阵阵发白,那日午后,提起这段往事,林昭昭轻抚手上伤口,神色平静,宛若在讲他人之遭遇。

可每一个字,都化成薄如蝉翼的刀片,细细密密地划在裴劭心口。

如今,再看纸上之叙,裴劭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

吃了这亏,林昭昭不愿意罢休,把林堂告上官府,可官府那日恰好有事,拖到第二日才传召,林堂一家却早就跑了,官府追查不到。

胡天查到,林堂一家之前与百欢楼,从无交集,在这件事后一年,百欢楼关了门,然而老鸨李氏,带着风尘女子们下江南去了营生,那儿也是富贵之地,不怕没有纨绔。

于是,李氏也好,林堂也罢,都活得好好的。

合上案卷,裴劭勾勾唇角。

好大能耐,一个风尘女子,一个吃喝都要族弟提供的废人,明面上,没有任何倚靠下,居然能让官府大喇喇放过。

六年前,虽裴劭不在京中,为接过老国公衣钵,整肃西北军,同时也着手深入了解朝堂之事,京畿府尹曾是户部尚书柳青云的门生,柳青云便是他的外祖父,官府不作为,是受了谁的使唤?

三年前,他手下还有不少国公府的旧人,没能调查出这段旧事,是真的没调查出来,还是被压下来?

国公府在期间扮演的角色,很不光彩。

裴劭手心一阵冷一阵热,如此看来,林昭昭隐瞒这一切的目的,已初有轮廓,但是还是有点不对。

他和她,从没怕过棍棒,如果仅是国公府在其中作梗,还远不至于造成今日,让这成为一道触之不得的疤。

为何,到底为何。

可笑三年前,他与林昭昭最后一次见面,她说话激他,他便也真的信了,信她是自愿离去,嫁入杨府。

裴劭往后一靠,重重舒出一口气。

须臾,他卷起纸张,放入桌中暗格,抽屉刚关上之时,时空交错,另一头,有一个抽屉被猛地打开,光亮照进这黑漆之地。

这是五年前,太昌三十五年。

林昭昭手腕裹着白纱布,因方才手上动作大了些,伤口开裂,纱布上晕染一层淡红,但她没有留意,只顾着翻找抽屉,拿出田铺地契。

“把这些卖了,都卖了,我不信,我不信官府不肯再查!”

她把东西拍在桌上,胸膛剧烈起伏。

时年归雁十三,面容稍显稚嫩,她心疼林昭昭,愤恨官府不作为,却也无可奈何,小声劝说:“姑娘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伤口好像开了……”

林昭昭低头看手,她记得铁勺的边缘,划过肌肤血肉的冰凉,她手指慢慢压在伤口上,从疼痛里,找回些许镇静。

是了,民不与官斗,她便是再有能耐,又能如何?难不成学戏班子唱的那样,来个御前告状?

她轻声哂笑。

斗不过,那就换种办法,看着被她抓皱的地契,林昭昭慢慢抚平,神思沉沉。

林堂远走,百欢楼还在,她可以雇人摸清百欢楼的底细,再伺机行事,调查伊始困难重重,好在京郊的乞丐顾念这位老雇主,主动帮她盯梢,具体如何便不必细说,大约八个月后,在她十五岁时,才窥见真相。

乞丐头子来信,裴家二爷,也便是老靖国公的弟弟去了百欢楼,和老鸨李如月一副老相好的模样,有个小孩乞丐偷偷混进去,还听到墙角。

那话大抵是,李如月怨裴二爷薄情,用完百欢楼,让百欢楼险些惹上官府,就不再来。

裴二爷又说,是家里的吩咐,况且官府也不会真查抄百欢楼,他也是避嫌,这不是来了么。

捏着薄薄的纸,一阵寒冷,从林昭昭脚底袭向头顶,如坠冰窖,她花了许久,才慢慢缓过神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不甘心。

她和裴劭之间,差在哪?裴劭能学突厥语,她也能学南诏语,裴劭征伐沙场,她能理顺家中资产,再说她比裴劭少吃六年饭,她不比裴劭差啊!

只是出身差了些,所以,高人一等,就可以无视王法,折磨他人?

她受够了。

铺开纸张,林昭昭写了很多信,每一封信的最后,都是重重的“与君绝”三字,可这些信,一封也没能寄往西北。

那年,西北战况激烈,突厥在一年前重创西北军,西北军折损老国公和林尚等名将,因此,这一年,突厥联合他国进犯,来势汹汹。

战报一封封地送往京城,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此事。

这时候把这封信寄出去,林昭昭不知道会对裴劭造成什么影响。

她冒不起这个险。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少年人的爱情,哪有那么容易当断则断。

何况她只有裴劭,她知道自己离不开裴劭。

夜半三更,林昭昭将一封封信,递到烛火下,看火苗舔舐它们,纸张扭曲变焦变黑,一个个愤恨不甘的字,消泯在火的灼烧下。

这一年年末,她收到裴劭报行程的消息后,推算时间,到京郊等他,日头西落,便看裴劭单骑纵马,身影飒然,他一看到她,眼睛骤然一亮,宛如天边淡月下的长庚星,他快马加鞭,临到她面前几丈,也不管马还在跑,便翻身急奔,猛地抱起她,转了半个圈。

他的双臂那么有力,他的怀抱那么宽阔温暖。

林昭昭心口跳得很快,她挣扎:“干什么呢,放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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