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距离六点还有几分钟,可是暮色隐现的沙滩上还是不见罗发荣的身影。纵容着体内澎湃的沸腾,说实话,此时的方榕真有点期待拳赛的开始。
血,只有在某些时候,白白的,没有任何价值的流淌,黑市拳坛,正是这种“血河”泛滥成灾的地方。
但就是充斥其间的杀意和血腥,在某一程度上,反而是他追寻的目标。虽然痛苦也正好在这里产生。
不用当初救他的韩远山嘱咐,其实方榕早已经知道自己体内的不妥。尽管韩远山他们把它称为天妖,而且以为是它在不停的肆虐,可是方榕自己明白,在这点上,韩远山错了。
在这些年的浪迹和无数次的发作里,方榕早已经知道,侵入自己体内的所谓天妖,只不过是他们那些宗派经验里的解释。
原本,在道门或者巫门的一些解释里,妖和鬼不但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而且还分为好几个等级。其中,等级最高,也是最恐怖的,便称为天妖,传说中,它是最起码可以和地行仙媲美的精怪。
在道门和巫门一些宗派的叙述中,妖魔鬼怪被分了七层,而天妖,就是最高一层不可名状的妖魔总称。传说中,这一级的妖魔,出现的时候,全身黑雾缭绕,唯独在妖魔的形体中心,用天眼或者以上级别的慧眼,能看到它们淡烟似的白色存在。
往往传说中,第二级的妖魔便已经是一般意义上不可能轻易消灭的魔头了。而天妖,具备的是能和大罗金仙一较高低的实力,只能被更强者封印或收服,已经很难完全把它消灭了,而古洞峡,在韩远山的说法里,便正是这样的一个封印之地。
可是方榕,身受其害的方榕,感觉却不完全是这样。
到眼下为止,他还是不能分辨出所谓存在于自己体内的这只天妖具体到底是那种的存在,尽管他可以根据自己的感受和经验,时常感觉到,它在自己体内的不甘和沸腾。
在创造了自己无数恶名的它,很多时候,他觉得它不过是代表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些真正欲望,是它的存在,才让自己完全发挥出了自己心中压抑不住的愤怒和狂暴。这曾令他在一些时候,都认为它只是这世间一种非常有用的能量,而不是什么可怖的天妖。
因为,在许多时候,是它不受自己控制的本能发作,让方榕在最危机的关头,找到了处理事物的方向。尽管沿着这方向走下去的结果,往往血腥和残忍让回醒过来的自己都感觉到了后悔和恶心。
可是如果光是这样,那方榕也就不用这么痛苦了。更何况,很多时候,在体验和感受它存在的同时,方榕还感觉到了另一些不同的东西,那便是已经被炼出的五鬼的能量。
总之,被这些异物或者也可以称作能量的侵袭下,倍感痛苦和压力的方榕并没有太多可能的选择,有时候,往往只能屈从于它们带来的冲动中,不能自拔。而黑市拳赛,便是当年的方榕在被它们的冲动激发的不能自己的时候,一个相对理性点的选择。
可是方榕没想到,在苦苦挣扎出来以后,时隔多年的自己还会主动再次来到这里陷入。不过这次,心境却是大大的不同。再没有任何羁绊的他,头一次,毫无顾忌的准备开始他全面的新生,哪怕这新生只有短短的两年。
“如果这真是宿命,那你就放马过来吧!”望着天边的那一轮如血的夕阳,方榕的双眸燃烧着比残阳还狂热的光芒。
沙滩上,隐隐有种狂暴的空气在流淌!
第三集
第一章风暴(一)
第三集第一章风暴(一)
或许习惯对于人们来说,真的是一件很难改变的事。尽管这些年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变革,无数传统的生活方式迅速的被人们背离,可还有一些习惯,却一直被人们不自觉地保留了下来。
起码,在聊城,就有很多人还是保留了早起早睡的习惯,才不过九点,被笼罩在夜色和雨幕、轻寒里的聊城,就已经基本上陷入了惯有的寂静。
此时的夜色在紧一阵、疏一阵地细雨侵扰下显得愈加的迷离,气温也在带着轻寒的夜风拨弄下越发的冷了,可这些比起赵三心中此刻涌起的阵阵寒意和烦躁的郁闷,却是显得那么的不值一提。
开着窗,就在迎面不停扑打而来的夜风和雨丝中,送走了四海来人的赵三,已经默默的在漆黑的房间里矗立了好久。
此时,他心中原有的狂暴和仇恨,早已经被种种的猜疑和迷惑所包围。
原本,在出警局的那一瞬,他已经被愤怒、仇恨以及歉疚折磨了两天两夜的心中早已经下了不顾一切和四海火拼的决心。尽管他自己也明白,凭自己在聊城的这点实力,要想和号称本省道上实力第一的四海硬拼,胜算是多么的渺茫。
可他还是不顾一切的下了这个要和四海血拼到底的决心,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觉得心安,才能让那已经在骨子里狂暴燃烧起来了的血性稍为安顺一点。最主要的,是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他那死不瞑目的兄弟真正的在九泉之下睡的安宁。
可这血腥的念头却被已经苦候了他近两天的四海来人诚恳的态度和带来的信息给截住了。
身为一个在道上混了这么久的老江湖,要说赵三对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没有一点怀疑,那真的有点侮辱他的智慧和能力,要是他真这么容易被仇恨和血腥冲昏了大脑的话,他也就不可能凭着他在聊城的这么点势力,拦住像四海和长风这样的大堂口往外扩充的脚步到至今了。
随着社会的快速发展和迅猛的变革,这世上千百年来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江湖和帮会势力也早就已经和昔日的形态有了极大的不同。随着时代进入**裸的经济社会,不管是国外那些赫赫有名的古老社团和帮会,还是近些年在国内重新崛起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帮派,无不把以往只躲在暗处,靠打打杀杀和靠偏门捞取利益的方式改成了现代化的企业模式。
不过虽然模式和方法变了,但依靠暴力和非常手段去获得最大利益的本质却丝毫未改,反倒在披着企业获取利益的合法外衣下,表现出了更狠、更贪婪的趋势。当然,方式要比以前高明和进步的多。
赵三和四海以及长风的最初矛盾就源于他的坚持和跟不上时代的顽固。
以他的头脑和在监狱中锻炼出来的学识,当然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明白了现今社团和帮会壮大和发展所要经历和必须采取的方式。可是另一面,根种在内心深处和骨血里的传统教育的烙印,还有内心深处对当年救他的聊城父老的感激,却让他怎么也做不出那样的选择和举动来。
最终,他在经过痛苦的思考和挣扎之后,费尽力气,几经血战,完全统合了聊城的街头势力,表现出了一个无愧于一方之霸的强横实力和精明头脑。却在统合之后,做出了一个让聊城周围的城市中所有老大瞠目结舌的愚蠢决定,他竟然几乎完全舍弃了千百年来帮会合社团赖以为生的偏门生意,带着手下那些人,老老实实的做起了酒楼和娱乐业的生意。
最让周围城市中那些老大们不解和欣喜的,却是他经营的娱乐业,完全舍弃了时下那些挂着娱乐业的牌子,实际上主要靠着**以及其他偏门手段捞钱的方式,就那么简简单单的经营着。这些年来,要不是他酒楼的生意实在很红火,还勉强能养住他手下的那些人手,要是靠他那惨淡维持的娱乐业,聊城的街头早就乱的一塌糊涂了。
这么多年,不知道有多少黑道魁首不断地把自己社团和帮会的触角延伸向了聊城这块不大不小的肥肉。在他们的眼里,赵三没胆子、也没脑子,而且是食古不化。
“既然你没能力捞,那么我来捞不好吗?”就在这样的心态下,他们想要占据聊城的心就重了起来。对于赵三这个“同道中人”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最多是多分点好处给你,这总行了吧?
毕竟,现今社会,白拿的钱谁不爱?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赵三不但自己不做这些偏门,而且居然也不让他们插手来做。这许多年里,他们不论是想硬来还是软求,都毫无二致的受到了赵三最决绝的清理和反对,
就在大多聊城人毫无所觉的暗处,聊城赵三,这个长着一颗“榆木脑袋”,却也有着惊人实力和血腥手段的名号暗暗传遍了本省的江湖道。当然,还有他代表的这股子势力。尽管赵三一直以来的统合都是相对松散的,并没有成立什么明确的帮派和社团,但在道上,提起聊城赵三和他手下,道上的人们却都异口同声的称他们为“血狼”。
“血狼”这名号即代表了聊城赵三的名号,也代表了他手下的势力名称。之所以能得到这样的名号,当然是和赵三以及他那些手下在无数次与周围帮派火拼中的表现有关。就算是以道上众人的光棍和狠辣,他们在火拼中表现出来的那种疯狂、残忍以及决绝都让他们无端的感到心寒。
在他们的感觉中,只有游荡在北方荒原中的那些日渐零落的独行兽,那些在传说中能不眠不休的追踪着仇家数百公里,血战到底、不死不休的血狼,才能比较贴切的完整表达出赵三和他手下在火拼厮杀中表现出来的那种恐怖。
当年的聊城因为只是个不大不小的城市,再加上聊城人一贯的传统和保守,当然最根本的就是聊城的经济在周围城镇中实在只能算的上一般,所以在那些自我感觉实力强横的帮会和堂口折翼聊城之后,聊城也算真正名副其实的平静了几年。
这种让赵三颇感欣慰的平静终于在聊城官方决定让聊城经济有个腾飞,聊城全力往旅游城市发展的过程中给打破了。
随着对聊城旅游宣传力度的逐渐增大,各地来聊城旅游、发展的人流逐渐增多,聊城的经济和形象也渐渐开始在周围的这些城镇中变得惹眼起来。千百年默默无闻的古城,一旦被外界越来越多的目光所注视,焕发出来的生机和活力绝对不容小视。
而此刻,本省道上已经占据了霸主地位、模式已经发展成集团的四海盟和紧紧排名在四海之后的长风社,也在另一个层面开始了再次的争夺。
和本身道上的那些小帮派不同,已经光明正大的在商界、政界有了扎实基础和地位的四海和长风经过十多年的明争暗斗之后,深知短时间内都无法撼动对方的根本和实力,特别是在法制相对完善的省城,他们所掌握的各类资源和势力都让他们深深明白,在省城分出高下的想法已经变成了笑谈。
于是,已经聚集各类人才于一堂的四海和长风,都把目光转向了一直以来,只是遥控着的周围城镇。争夺那些正在开始焕发出活力的城镇中的经济资源,掌握住那里的各种势力,为迟早将要来到,不可能避免的决战做好一切准备的念头几乎不分先后的让他们展开了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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