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芬芳哪好意思再让二楞媳妇帮忙,赶紧说道,“不用,二婶子,那些都简单,我自己就弄得来,你家孩子多,活也多,不用再往我这边跑了,回头我有啥需要帮忙的,再去找你。”
听了她的话,二楞媳妇也没再跟她客气,确实是,男人不在家,她又带孩子,又干活的,家里外头一大堆事儿,确实忙活不过来。
等把东西都料理好了,田芬芳和大姑又极力挽留二楞媳妇留下吃饭,可对方惦记孩子,到底还是回了家。
田玉娥和二楞媳妇关系本来就好,通过这次她帮着侄女,更是跟她格外亲近,因此送客的时候,她一直拉着二楞媳妇的手送到大门外。
两人站在院外,二楞媳妇看着田芬芳忙着进屋看灶火的功夫,她将田玉娥拉到一边,略有些神秘的说道,“玉娥,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正看见孙老师从你们家出来。前两天我也听村里人说了,说是你们家分家的时候,孙老师也在旁边帮腔来着,这到底是咋回事儿?我以前咋没发现这孙老师和你们家芬芳有啥来往,怎么突然就走得近了呢?他俩是不是搞对象呢?”
这话一出口,立即惹得田玉娥激动不已,她没轻没重的拍了二楞媳妇的胳膊一下,有些不满的说道,“别瞎说哈,我家芬芳清清白白的,和孙老师啥关系都没有,估计孙老师是城里人,又有文化,看不惯田大业欺软怕硬,所以那天才站在我们这边说话的。他和芬芳能有啥关系?你也不想想?”
看到对方态度如此坚决,本来还有点狐疑的二楞媳妇也不得不相信了,不过她还是说道,“有关系也没啥,我看那孙老师挺好的,村里多少大姑娘想攀他还攀不上,他正眼都不瞧一眼,别人不说,就说村长家的玉茹,可上赶着他了,好几次都被我撞见,在小学校门口堵着孙老师,但我看,人孙老师对她都没个笑模样。要是他就喜欢咱们芬芳呢?那也是你侄女的福气啊?孙老师以后要是回了城,能把芬芳带走去享福,你不就省心了么。”
闻言,田玉娥却撇了撇嘴,说道,“我可不稀罕那城里人!等我回了王家店,就赶紧找媒婆给芬芳说亲。”
说完,她又不放心的叮嘱了发小一句,“她二婶子,你可不能跟着村里那些人瞎传哈,我们家芬芳清白着呢,跟那孙老师啥事儿都没有,听见没!”
二楞媳妇赶紧点头,说,“知道了,知道了,瞅你那护短的样,好像把你们家芬芳配给孙老师吃了多大亏一样!”
“你还说,没完了是不是?”
田玉娥说着,作势又要抬手打二楞媳妇,惹得对方赶紧跳上驴车,赶着毛驴,哈哈笑着跑走了。
送走了二楞媳妇,田玉娥心里的担忧又涌了上来,尤其一想到自己明天就该回家了,万一以后孙天成还总是来找侄女,日久天长,被村里人瞧见了,影响多不好啊。
她不奢望芬芳能嫁给城里人,尤其对方还是个高级知识分子,她们根本也高攀不起。
就算孙天成对侄女只是出于乐于助人的友善心思,但在外人眼里看来却全不是这么回事儿,今天二楞媳妇这是跟她们关系好,直言说了出来,要是被那些喜欢拉老婆舌头的人看见了,指不定要在背后怎么编排田芬芳,到了那时候,孙天成拍拍屁股回城里,走人了,但是侄女咋整?
坏了名声,以后亲事都不好说啊,何况她还是孤女,万一以后婆家拿这个事儿当话柄,嫁过去再受欺负可怎么的了。
一想到这些,田玉娥心情顿时沉重了。
等她进屋的时候,即使田芬芳已经做好了饭菜,摆上了桌,可田玉娥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是简单喝了两口玉米面糊糊就说吃饱了。
田芬芳看出大姑心事重重,猜测八成这事儿就跟自己有关,可眼前二虎在跟前,她也不好多问,便假装无事,待把晚饭吃完,都收拾妥当了,寻思着到了晚间再问吧。
天黑之后,田芬芳给二虎烧了热水,让他给田玉娥端了洗脚水,又逼着干了一天活的二虎去隔壁厢房洗了澡,自己也用灵泉的水擦洗之后,这三口人才上床躺好。
刚躺下,二虎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听到表弟睡着了,田芬芳刚想碰一碰大姑,看看她睡没睡,好说说话,可还没等她动作,田玉娥就从炕上坐了起来,然后摸着黑拽住田芬芳的手说,“芬芳,你起来,大姑跟你说两句话。”
就着月亮地,姑侄两个搬了板凳,坐在小院子里,乘着夏天的晚风,说起了悄悄话。
院外,虫鸣悦耳,大黄趴在田芬芳脚下,小黑子不时在圈棚里走动两下,刚抓回来的鸡鸭苗则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样的夏夜让人的心情特别舒朗,然而田玉娥却拉着侄女的手叹了口气。
“大姑,你咋啦?有心事?”
田芬芳忍不住问道。
“芬芳,大姑明天就走了,你以后自己一个人过,万事千万小心,……”
田玉娥絮絮叨叨的说了大半天,说来说去就是不放心田芬芳和孙天成的事儿,她认为孙天成和侄女不般配,即使他有那个心思追求田芬芳,田玉娥也希望侄女能清醒点,千万不要一时冲动,被他蛊惑了去。
“他长得俊,又有文化,那是多招眼的人物啊,你看今天村长家的玉茹都追着他跑。芬芳,大姑跟你说句实在话,你说,你俩要是真的成了,你敢保他以后不变心,你有那个道行跟这些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斗么?”
田玉娥最后一语点破,弄得田芬芳又羞又窘,连说,“大姑,你想多了。”
“大姑没想多,哪个少女不怀春,大姑也是年轻时候过来的,当然知道这孙老师好,但你和他不般配,自古婚姻就讲究个门当户对,你俩这样,即使走到一起,也难过长久。芬芳,你听大姑的,好好在家闭门过好日子,等我跟你说一门稳妥的亲事,千万不能再跟孙老师来往了,否则村里人看到了,传来传去的,吐沫星子也能把人淹死啊。”
说道后来,田玉娥眼中已经隐隐有了泪光,可见确实是担心侄女担心的不得了。
大姑言词恳切,情感真挚,田芬芳怎么会感觉不到,但关于孙天成,她却没办法给大姑一个保证。
因为她并不反感孙天成,甚至还有点喜欢他,而凭着对他的了解,她觉得对方也不是那种轻浮孟浪之辈,且不说以后,就是现在,也不能把人家的一片真心当成豺狼,就这么直接拒之门外吧。
田芬芳实诚,她做不到的事儿,不会点头答应。
因此,无论田玉娥怎么劝她,说她,让她保证以后不跟孙天成来往,田芬芳就是个不说话,低着头看着脚边的那棵小青草出神。
了解侄女的脾气秉性,田玉娥知道,侄女这是认了死理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她就使出了激将法。
“芬芳,你要是不能做到跟孙天成断了联系,那你就跟大姑保证,以后肯定能让孙天成娶你,而且你俩以后能过一辈子!”
一听这话,田芬芳猛抬头,脸彻底红透了,她瞪着田玉娥小声喊道,“大姑!你说啥呢!”
“反正就这两条路,你要都做不到,就等着找不到婆家,被人在背后笑话一辈子吧。”
说完,田玉娥也没管她,站起身来就回了屋。
还在小板凳上坐着的田芬芳看着大姑负气离开的背影,心里滋味莫名。
嫁给孙天成?
这……这事儿她可没敢想过。
直到躺在炕上的时候,田芬芳的脸还在发烧,而田玉娥还在跟她置气,姑侄两个第一次背靠着背睡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起来,田芬芳趁着大姑还在睡觉,就开始下地烧火做饭。
等大姑和二虎醒了之后,看到桌上摆的好饭菜,两人不由都露了笑,尤其是田玉娥,昨晚和侄女堵得气,也被哄好了。
吃了饭,又收拾收拾,田玉娥便打算领着二虎回家了。
虽然是各种不放心,可临走的时候,田玉娥终究只是拉着侄女的手说了句,“芬芳,多保重,受了委屈就来找大姑,大姑到啥时候都给你撑腰!”
有了这句话,田芬芳的眼泪不自觉的流出来,她知道,大姑刀子嘴豆腐心,和她对自己的关爱相比,两人之间的那点意见不合简直不值一提了。
看到侄女落了泪,田玉娥也鼻子发酸,可还是强忍了回去,然后说道,“多了不说了,大姑之前的话,你好好想想,行了,别送了,我跟二虎这就走了。”
说着不送了,可田芬芳还是一直把大姑和表弟送到了村口,她一直站在村口的大白杨底下目送着两个亲人,直到看不到驴车的影子,这才往回折返。
回到老屋,热闹了两天的小家,因为亲人的离去,忽然变得寂静无声,这让田芬芳心里感觉空落落的,一时间连干活的心思都没有了,坐在炕梢上,头依着墙,看着这个简陋的小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今后的日子,就真的是她一个人过了。
然而低迷和消沉都是一时的,很快田芬芳就打起了精神,毕竟家里还有好些活等着干呢。
鸡圈,鸭圈得搭起来,院子里的小菜园还得翻地播种,还有她的灵泉,她还得好好研究研究怎么用,对,还有雀仙给的那枚五彩羽毛,她也得试验试验到底有没有功效。
这么一想,她又有了干劲,撸起袖子,就去小院子里干起活来。
一干上活,时间过得就快了,她感觉刚把小院翻了一遍地,鸡棚也才搭了一半,就感觉太阳晒得人要化了一样。
等去屋里拿草帽的时候,发现小钟表竟然已经指到了十二点多。
是先做饭,还是继续干活呢?可是还没感觉太饿啊,一个人吃饱全家不愁的田芬芳倒是不怕误了饭点。
正犹豫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院外喊她,“芬芳,在家呢么?我今天上山套了一只兔子。”
仅是听这声音,还没看到人,田芬芳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赶紧戴着草帽跑出了屋,果然看见孙天成站在院外,手里拎着一只兔子举给她看,俊雅的脸上露出的笑容带着几分与他身份不符的傻里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