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第二天田芬芳和孙天成应邀去参加田玉茹的婚礼的时候,他们看到,田玉茹脸上的幸福是真切的,甚至在最后,当主持人宣布他俩礼成的时候,田玉茹竟然剥了一块糖塞进了新郎的嘴里。
在村民的起哄声中,刘春良更是一把将自己的新娘打横抱起来,两人笑看着对方,眼里仿佛只有彼此。
这样喜乐的结局出乎意料但又让人心生欢喜,每个人都应在认真对待生活之后,获得一次接近幸福的机会。
而且整个婚礼过程中,孙天成发现,田玉茹都没有向他看一眼。
这让他终于放下了心。
等从婚礼现场出来的时候,他和田芬芳走在无人的小路上,两人自然而亲密的手挽着手。
他问他的未婚妻,“芬芳,你期待咱们的婚礼么?”
田芬芳抬起头,看着他甜甜一笑,说,“期待,不过我更期待以后能在你身边的每一天。”
被这句话动容,孙天成没顾田芬芳惊讶的睁大的眼睛,他捧住未婚妻的脸庞,在她柔软甜蜜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吻。
“我爱你,芬芳,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陪在你身旁。”
关于婚礼邀请的宾客,田芬芳这边不用说,都是村里的人。
孙天成这边,因为和他亲近的人,同事也好,亲朋也罢,基本都在城里,这次田家村的婚礼,他这边能过来的朋友,也就是乡镇上问讯的领导而已。
因为婚礼主要的人是田家村的亲戚朋友,所以田玉娥打算不请大支宾了,到时候就自己亲自上阵,反正她人缘不错,又因为这出马仙的身份,大家都得敬重她,相信由她当支宾,现场肯定秩序井然。
田芬芳小两口对这当然没有任何异议,要说想提反对意见,也就一条,怕大姑累着。
但田玉娥是执意如此,她是觉得这是侄女的终生大事,她不亲自操持,心里没底。
白天干活,晚上加班,间隙还得商量婚礼的各项杂事,终于,田玉娥在婚礼前三天,忽然一下子晕倒了。
当时田芬芳正要和孙天成去乡里给领导们发请柬,两人刚出门,还没走多远,就听见身后大黄的叫声。
大黄平时绝不会冲自己家人叫唤,这让田芬芳觉得不正常。
而且现在家里没人,二虎领着大妞、二妞去河边放鸭子了,只有田玉娥一个人在家。
难道是大姑发生什么情况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田芬芳马上又想到了之前雀仙叮嘱她的话。
思及此,她心急如焚,顾不得跟孙天成多说,赶紧拽着未婚夫的胳膊就往回跑。
孙天成看她急的这幅样子,也猜到了应该是家里出了事儿,没多问,他只来得及说一句,“芬芳,别急,有我呢!”
两人火急火燎的冲进院子,这一看不得了,原来田玉娥竟然倒在了院子里,不省人事。
她手边还倾覆了一个小盆,里面都是花生,大枣和桂圆,此时这些东西都泼洒在了地上。
田芬芳一看,就知道,大姑这是刚从仓房取东西出来,却忽然一下子晕了过去。
这段日子她太操劳了,田芬芳眼泪夺眶而出,一下子扑在了大姑身上。
孙天成赶紧把她扶起来,说,“芬芳,你先别哭,我把大姑背到屋里去,看她脸色煞白,也许是操劳过度低血糖了。”
听到未婚夫的话,田芬芳才缓过神,赶紧将大姑扶起来,然后帮着孙天成把人背进了屋。
将田玉娥放在炕上之后,两人一摸她的手脚,冰凉的骇人,孙天成登时害怕了,这不像是低血糖病人晕倒的症状啊,怎么连呼吸都这么微弱了。
他赶紧又扒开田玉娥的瞳孔,竟然发现有了些散瞳的症状,这可把他吓坏了。
谁也想不到,半个小时之前还和他们谈笑的大姑,这时候竟然已经病得这么重了。
看到孙天成额上的冷汗,田芬芳反而冷静下来了,她知道,这八成就是雀仙说的那个劫难了。
未婚夫在旁边,她不好施展,现在她要让自己尽快镇定下来,然后直走孙天成,才能救大姑。
将手背在身后,用指甲使劲儿抠了一下手心,钻心的疼痛让田芬芳的大脑瞬间清明了许多。
同时也想到了应对之策。
她对孙天成说,“天成,你赶紧去套驴车,同时给乡里打电话,看看有没有救护车,咱们这边往乡里赶着,他们那边也来接着咱们,这样还能快点,要不大姑……”
说着话,田芬芳又哽咽了几分。
孙天成见未婚妻在这么慌乱和哀痛的情况下还能做出冷静的决断,自己作为男人,更应该稳下心神,做她的靠山和后盾。
于是,他眼神坚定地看向未婚妻,说道,“芬芳,你别怕,在这儿陪大姑,我去套车,马上就回来!”
说完,他就出了屋。
田芬芳家只有毛驴,没有车,孙天成如果要是想套车,就得去邻居家借,而这一来一回的,最快也要十分钟,想来也够自己用灵草施救的了。
看到未婚夫的身影出了小院,田芬芳赶紧将灵草从灵泉中取出,然后在脑中想到该如何施法救大姑。
几乎是立即,她脑中就显出了一个方子。
“取灵草主茎榨汁,喂患者服下,同时将其叶片放于患者舌下含服,再取黄芪切片,置于患者足下,防止其阳气外泄。施此法后一个时辰,患者便可转醒。”
有了方子,田芬芳也就不害怕了,她虽然手上还有点抖,但尽量稳住心神,领灵草的叶片剥掉,然后将主茎研磨出汁液后,给大姑灌下。
之后,又将叶片撕成小片,全部将它们放在了田玉娥的舌下。
最后,又将灵泉中仅剩下的那节黄芪根切成长片,然后敷在大姑脚下,又套上袜子,保证黄芪片不会脱落。
这一番折腾下来,果然有所成效,她听到了大姑轻轻吐了一口气出来。
紧接着,更灵异的一幕发生了。
一股烟气从田玉娥头顶冒出,乍看之下,还以为她的头发着了火,冒出的白烟。
但田芬芳仔细看后,发现那白烟竟然逐渐在空中汇聚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然后对着自己盈盈一拜,还未等她再仔细打量,那缕青烟便顺着敞开的窗户快速流走了。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持续了也就几秒钟,待那白烟消失,炕上的田玉娥抖动了一下,然后打了一个声音巨大的“嗝”。
那个“嗝”声音太大,以至于让田芬芳吓了一大跳,不过那感觉即使旁人听了也感觉畅快无比,好像压在胸中很久的郁气都随之消散了一样。
那之后,田玉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田芬芳摸上她的手,也感觉有了温度,看来灵草正在发挥作用。
等孙天成从外面风一样跑进屋的时候,就看见田芬芳眼中噙着泪水,坐在大姑身旁,握着她的手。
他一看这场景,吓了一跳,以为是人不行了,愣了片刻,他才想到冲上去看。
却发现,田玉娥的脸色已经明显好转,他又翻开了瞳孔,刚才散瞳的症状也消失了。
两人都没说话,互相对视一眼,田芬芳对着未婚点了点头,眼睛里的泪水也滚落。
孙天成赶紧上前抱住她,“没事了,芬芳,大姑会好的,咱们把她抬上车,先往乡里去,虽然现在看起来是好多了,但人不会无缘无故昏倒,还是要及时就医。”
心里已经有了谱的田芬芳,这时候也就不那么着急了,为了把这匪夷所思的事儿给圆过去,她便配合孙天成将大姑移到了驴车上。
然而还没等驴车在半路和乡里派来的车汇合,田玉娥就醒了。
她睁开眼睛是活得第一句话就是,“她走了。”
这句话在孙天成听来,没头没脑,不过他觉得大姑可能是晕倒之后发生了记忆混乱,所以才会言语混乱,也没往心里去,只是一边赶车一边叮嘱田芬芳,“芬芳,你给大姑喂点糖水,补充□□力,醒了就比什么都强。”
但田芬芳能听得懂这句是什么意思,不过大姑以前并不知道她和雀仙的渊源,更不知道自己有灵泉,所以田芬芳便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问道,“大姑,谁走了?来,我扶你起来喝口水。”
田玉娥这才转头看向侄女,她的眼神还有点发直,呐呐的说,“雀仙,走了,她还告诉我,让我给你守好家,以后会有大福报。”
闻言,田芬芳也是微微愣住,但现在孙天成在跟前,不是说话的时候,她赶紧佯装不懂,只管照顾田玉娥。
等他们到乡里卫生院的时候,田玉娥已经彻底恢复了。
但孙天成依然坚持让大夫帮田玉娥检查了一番。
折腾了一下午,大夫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田玉娥非常健康,没啥毛病,忽然昏倒,有可能是中暑了。
虚惊一场之后,拿到诊断书的孙天成才松了口气,他对大姑说道,“没事儿就好,大姑,后面几天的事儿,我和芬芳办就行,你就负责好好休息吧,把你累的病倒了,我们俩心里太过意不去了。”
田玉娥却执拗地说,“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你们要是不用我,我就会王家店了。”
一听大姑说这话,两人哪敢再坚持,再说看田玉娥生龙活虎的样子,确实也不像有病,回去的路上,甚至还是她赶得车,因为她嫌弃孙天成赶车不熟练,怕累坏了毛驴。
面对强悍的大姑,孙天成也只能无奈的笑笑,然后坐在毛驴车上,拉着田芬芳的手,小声说,“有了大姑,万事不愁啊!”
田芬芳被他弄得又气又笑,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耳朵,笑着道,“你呀你!”
孙天成被她弄得耳根痒痒,心也痒痒,回头看了一眼赶车的大姑,发现没注意到他们俩,他赶紧附身在田芬芳脸上亲了一口,弄得田芬芳脸红的不行,却又顾及到大姑,不敢说他,只能被他白白的欺负了一回。
等到正式结婚的前一天,田芬芳和孙天成去给父母扫了一次墓。
跪在田家父母和爷爷奶奶的墓前,孙天成虔诚又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他说,“感谢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将芬芳生养的这么好,今后,我会用自己的一声来呵护她,爱护她,请你们放心。”
说完,他又敬了三炷香,然后和田芬芳一起磕了三次头。
田芬芳的眼泪一直在无声的流,这眼泪有悲伤,也有喜悦,但唯独没有委屈和憋闷,她在心里对着父母说道,“爸妈,从此以后,我就要过新生活了,你们不用记挂我,我会和天成好好过日子,让你们放心的。”
两人手牵着手离开的时候,注意到了坟前开满了马兰花,田芬芳以前来扫墓的时候,这里还没有这种花。
看着象征着幸福,希望和坚忍不拔的紫色马兰花开的旺盛,她抹去了泪水,露出了笑容。
紧紧挽住孙天成的胳膊,看着未婚夫的笑脸,田芬芳知道,未来值得无限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