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又亲昵的称谓,她以前从不敢想象在国外时常穿着卡纳利西装三件套的孙天成,竟然也会用这样的词汇来称呼他的伴侣。
她也曾幻想过,如果自己能嫁给孙天成,那她便会成为孙夫人,但从来没想过会成为孙天成的“媳妇儿”。
她也想过,如果两人有缘走到一起,必然是每天谈经论道,喝着咖啡,品着西点,过那种油画上才会出现的生活。
然而,许若彤在这一刻才认识到,她根本不了解孙天成,孙天成在精致西装包裹下的内心,原来渴望的竟然是这样一份感情。
她该怎么说呢?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不是那个对的人。
尽管有了这种觉悟,但却没有让许若彤好受一分一毫,相反,她现在看到田芬芳在丈夫臂弯里露出幸福而略带几分羞涩的笑脸,简直觉得是对自己的一种莫大的羞辱。
而她从不是一个只会隐忍不发的小女人,从进门以来,一直积攒的各种负面情绪,让许若彤终于有些失态了。
因此,当她面对田芬芳友善的问好的时候,只是扯起一边嘴角笑了一下。
然后,她向着田芬芳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
见到对方这样的举动,田芬芳微微一愣。
难道许若彤是想和她握手的意思么?
这未免有点奇怪,因为女人之间,即使是第一次见面,也很少用握手这种礼节,如果投缘,多半会亲密的靠近聊天,如果话不投机,那么礼貌的点头之后,寒暄两句也就各自别过了。
而且这又不是多么正式的场合,女人和女人互相握手,多少让田芬芳有些意外。
看她迟迟没有伸出手来,许若彤脸上略带轻蔑的笑容更盛,她说,“小田,你这样冷落我,不太好吧,难道你都没学过握手的礼仪么?”
这样挑衅味道十足的话,已经把说话人的意图表达的相当明显,田芬芳不由心头暗暗惊奇,自己也没有的罪过这个许若彤,她怎么这样针对自己?
虽然明知对方不友好,但考虑到这是丈夫的同事,田芬芳决定还是忍让她一次,于是便将手伸了出去,和对方虚握了一下。
谁知,这一握手,却让许若彤一愣。
她之所以要主动跟田芬芳握手,其实是抱着要嘲笑对方的心思。
既然都说田芬芳是个村姑,在家务农,那她肯定有一双粗糙的大手,就凭刚进城这十天半个月,根本不可能让她常年务农的手能变得柔滑细腻,和她们这群常年养尊处优的知识分子相比。
到时候,自己便可借着这个因由嘲笑她一番,让她认清楚,别以为穿上了连衣裙,住进了小别墅,嫁给了孙天成就能改变出身,脸蛋再好也没用,粗糙的,干过农活的手会时刻提醒她,她永远和这里的其他人不一样。
可谁知道,田芬芳的手竟然是意外的柔滑,细腻,甚至比她们这些握笔的人的手还要好。
这怎能不让许若彤暗恨,吃瘪,她在握过之后,赶紧便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甚至还甩了一下田芬芳的手。
田芬芳的手之所以这么白皙细腻,全是得灵泉所赐,虽然原来在村里也会下地干活,来到城里之后,她也从不娇气,料理家事更是亲力亲为,但因为每日用灵泉洗手,沐浴,她的手不但没有变得粗糙,反而越发的柔嫩细腻。
这点经常和她手牵手的孙天成是深有感触,他有好几次都摸着妻子的手感叹好摸的不得了,两人只要在一起,不论是走,是坐,孙天成都会习惯性的抓着她的小手握在自己的大手里紧紧包裹住。
所以,面对许若彤显而易见的,情绪化的表现,还没等田芬芳说话,孙天成一边握住妻子那只刚被别人甩开的手,边笑着对许若彤说,“许老师,你是不是看我家芬芳的小手漂亮,所以特意要握握手,占一下便宜啊,哈哈哈哈。”
他这样一开玩笑,成功的化解了刚才的尴尬,许若彤也不好意思再把情绪表现得那么明显,她不尴不尬的说,“我怎么知道她的手是什么样子,只不过是出于礼貌罢了。”
说完,她不再去看田芬芳。
而孙天成却握住妻子的手,当着陶颜和许若彤的面对妻子说道,“芬芳,你这两天干活,手都有些粗了,回头我多帮你干点活,好让你养回来。”
许若彤本想找茬挑刺,却不想被孙天成当面虐了狗。
她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但谁让她光顾着泄愤,没想好怎么说就开了口,结果不但没有纾解了心里的抑郁,反而更是火上浇油。
她见田芬芳看向孙天成时,那副神情专注又爱恋的模样,眼睛里不由冒火。
这女人果然不像她一开始想象的那样单纯质朴,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姑娘,看她将孙天成迷得五迷三道,而且还故作纯良的样子,说不定真的像陶颜说得,是个心机深沉,善于玩弄感情,将男人控于鼓掌中的女人。
虽然田芬芳也感觉出了许若彤的态度不同寻常,但有丈夫给自己出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便觉得没有必要和对方太过计较。
因此,对于许若彤冷脸甩手这件事,她表现的相当大度,甚至迎着许若彤冷若冰霜的眼神,她还冲对方笑了笑。
她这样淡定从容,优雅大方,更是将陶颜和许若彤两人看得心头火起,然而却让孙天成心里为她骄傲。
他甚至一时难以抑制心头的喜爱之情,直接将田芬芳的手挎在了自己的胳膊上,然后对另外两人说,“你们都不是外人,想吃什么,想玩什么,自便就行,我和芬芳去那边转转,还有几个朋友没有介绍给她呢。”
田芬芳虽然一直保持着微笑,但她转过身之后,仍然能感觉到有两道仿佛能灼伤她后背的视线一直在追随着自己。
然而女人间的嫉妒从来不是她会在乎的事情。
之前在田家村有田玉娥,现在来到城里,她又遇到了许若彤。
即使许若彤什么都没说,但她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如果这个女人对孙天成没有任何想法,她怎么会对自己充满敌意。
不过,田芬芳清楚的知道,现在她才是最大的赢家,因此这些来自“失败者”的妒忌根本毫无意义,也不值得她去关注,她要做的就是摆出自己幸福的姿态,让她们尽情的仰望就可以了。
并非刻意的拉仇恨,而是有些人心胸狭窄,目光短浅,即使田芬芳不刻意展示,她也在用放大镜挑着错处,与其小心翼翼,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让她们一次被虐个够!
而田芬芳通过自己的落落大方,和孙天成无边的宠爱,显然已经达到目的了。
当田芬芳转身离开之后,陶颜立即凑到许若彤耳边,小声嘀咕道,“你看她那个样子,真是小人得志!还有孙天成,竟然那么宠着她!她有什么?!她……”
说道这儿,陶颜也发现,自己想从外表上对田芬芳进行诋毁和抨击,都有些词穷了。
几天没见田芬芳,她皮肤好像又变好了,而且身材也好像变得更加匀称玲珑,即使今天只是穿了一条略显朴素的绛紫色连衣裙,但反而更衬托的她的皮肤白得像是会发光一样。
至于她那有些老土的大辫子,也因为头发柔亮,有光泽,反倒衬得她有了几分少女的纯情和娇羞。
素面朝天的田芬芳,除了手腕上戴了一块孙天成送她的作为结婚礼物的小巧腕表之外,什么首饰都没佩戴,但这样的她,却已经隐隐有要压过陶颜的气场。
要知道,在田芬芳之前,教师家属院公认的大美女可是陶颜,抛开脾气性情不提,单论长相,陶颜的外貌确实很让人惊艳,别的不说,最好的例证就是,但凡是她拍过照片的照相馆,都会把陶颜的大头照作为样片,放在橱窗里展示,而且上门的顾客就会说,“我也想拍一张你们门口挂的那种明星照。”
然而,现在陶颜感觉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优势正在丧失,因为她听到很多客人在见过田芬芳之后,都在悄声议论,说她漂亮,亲切,大方,性格好。
甚至,她还听到自己的丈夫在旁边跟着附和,“小田特别随和大方,我已经来他们家吃过好几次饭了。”
然后人群里就传出来一串笑声。
这些人简直是愚蠢至极,有眼不识泰山!
然而无论陶颜怎么不服气,她都发现,自己现在想在外貌方面挑剔田芬芳,已经找不到特别合适的词儿了。
但许若彤却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儿来形容她的情敌。
“虚伪的女人!”
陶颜没想到有生之年,也会从老同学的嘴里听到这样尖锐刻薄的用词。
许若彤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两人结识多年,陶颜还从没有听她这样露骨的评价过别人,可见,田芬芳真的是触到了许若彤的逆鳞,让她也难以维持修养和体面了。
“对!若彤,你说的太对了!她就是虚伪,而且又虚伪又讨厌,她是存心跟咱们过不去,自从她来了,孙天成就离开了你,而于江山和我的关系也进一步恶化了,如果不是这个女人用了阴谋诡计,我们的日子何至于此!她凭什么能得到孙天成的喜爱,就凭她一个村姑的见识么?她肯定是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
陶颜振振有词的说着,许若彤之前还听不太进去她的话,然后在被孙天成和田芬芳的恩爱表现刺激之后,她已经对这些话信了□□分。
可能陶颜说得时候太过于兴奋,以至于声音有些高了,离她远的人不一定听清楚,但刚好于江山走过来,本想让妻子不要再跟许若彤嘀嘀咕咕了,可谁知,却把这番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他不由紧缩眉头,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死性不改!